容轻澈从西关带回一个男孩,唇红齿白,白白胖胖像个年画娃娃,眉眼生得十分精致,确实也十分像其父容泊呈。
当然也像大伯容城竹。
开口说话就像他三叔了。
小嘴里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
大家把他带到许秧秧面前让他喊姑姑,正巧碰上许秧秧倒头要睡。
“姑姑?”
“姑姑,猪?”
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许秧秧:“……”
容惊春眼疾手快护住妹妹的脑袋,转而把人抱到床上去,出来时皱着一张俊脸。
“南疆圣女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啊?秧秧动不动就昏过去,一睡就许久,一天十二个时辰,估摸着十个时辰都在昏睡,满打满算才清醒两个时辰。”
小淳礼张嘴:“能,信!”
“你是南疆人你当然信了。”容惊春说完就挨了容老三一个瞪眼。
小淳礼身世如今是容家不能说的秘密。
容惊春也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他就常年见不到爹娘,也是舍不得小淳礼见不到爹娘的。
他抬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四叔错了啊。”
小淳礼煞有其事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小模样逗笑了大家。
小淳礼问:“阿爹,阿娘,回来?”
容轻澈跟他待的时间久,知道他是在问爹娘什么时候回来,解释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过,小淳礼,你还记得三叔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又耐心地拿出画像来,指着容城竹说这个是大伯,指着容泊呈说这个才是阿爹。
又让他记住,自己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
这些小淳礼都能接受,非常认真地点头,唯有一件事不行。
容轻澈告诉他阿娘不能叫阿娘,以后要叫大伯母,小淳礼可劲地摇头,咬字清楚地说是阿娘。
就是阿娘。
容轻澈实在害怕露馅,又耐心解释,如果不管阿娘叫大伯母,阿娘就会被坏人抓走,小淳礼以后就见不到阿娘了。
“三叔,坏!”小淳礼哭了。
哭声震天。
小短腿边跑边摔,就是不要人抱,然后跑到了棠花院,一溜烟钻到许秧秧的被窝里去。
霜女和若榴欲言欲止。
守在床边的雪狼抬头,望着主人身边多出来一个脏乎乎的包子,都透着一股茫然。
它知道主人抱过这个脏兮兮的小娃娃。
所以不知道要不要把人叼走。
雪狼回头看同样不知怎么办的两人。
若榴想了想,说:“小公子,我给你洗干净再睡好不好?”
小淳礼还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蜷着身子靠在许秧秧的身边,发现好暖和,跟阿娘睡在旁边一样,小脑袋又往里蹭。
瞧着可怜得很。
若榴叹口气:“算了,郡主不会生气的。”
但是她一转身就去找罪魁祸首了,和容轻澈对骂了小一刻钟,骂累了才回去。
……
许秧秧又梦到自己去世后的事了,但是每次在看见母亲晕过去以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总是急得团团转。
身边传来两股热源,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她终于睁开眼睛。
侧头,雪白的绒毛差点塞她嘴里。雪狼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的,睡着了腹部随着呼吸一鼓一缩。
再侧头,是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紧紧挨着她。
难怪这么热。
若榴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自家主子睁开眼睛,张嘴要说话,让许秧秧抬手指“嘘”声止住。
不过她这一个动作,雪狼还是醒了。
雪狼赶忙从床上下来,用脑袋去蹭她,两眼放着光。
小淳礼还在睡。
许秧秧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袖一直被紧紧拽着,这么一扯,小淳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这是谁家的脏脏包啊?”
“姑姑……”小淳礼睡眼惺忪的。
“不是猪啦?”
小淳礼愣了愣,认真解释说:“是姑姑。”
“乖啦。”许秧秧把他从床上抱下来,从若榴口中得知是三哥把小淳礼弄哭了一路跑过来,摔了好几跤才会弄得这么脏。
“打热水来,我也要洗洗,身上都热出汗了。”
“是。”
许秧秧抱着小淳礼一块洗澡,顺道再和她解释为什么不能喊阿娘,还有她只能做男孩子的原因。
其实这些容轻澈都已经说过了,唯一不同的是,女孩子总是更加细心,更能安抚孩子幼小的心灵。
“姑姑,我没有阿娘了吗?”
“阿娘是一个称呼,你要是喊阿娘,你就要和你阿娘分开了,你要是喊大伯母,就能一直住在一起。”
“和阿娘,住在一起。”小淳礼张着小嘴,一字一句道:“阿娘,大伯母。”
许秧秧摸摸他的头。
“姑姑问你,小淳礼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男孩子。”
“小淳礼能不能让别人看光光呢?”
“不能!”小淳礼立马伸手捂住自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只有阿,大伯母和姑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