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什么的许秧秧张了张唇,喉咙却像卡住一样,随着两滴晶莹的泪珠滚下来,她才能勉强地开口:“爹……爹,你的手……”
她的唇在抖,伸出去的手也在抖。
下一瞬她又收回手,她不敢,不敢去触碰轻飘飘的袖口之下什么也没有。
众人见状,先行撤下,好让他们父女聚上一聚。
“爹没事。”司徒元鹤露出一抹笑,右手按着女儿的肩膀坐下,问着她饿不饿,冷不冷,女儿没听见似的,只一直盯着他没了的手臂。
刚刚缩回去的手重新伸出来。
一摸确确实实空的。
司徒元鹤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下人备吃的喝的,回头一脸平静地对女儿说:“少一只手臂而已,也不是惯用手,没什么大碍。”
“爹……”许秧秧却委屈坏了,小嘴一扁,眼泪掉得跟下雨似的。
老父亲立马就心疼了,又是拿袖子给女儿擦眼泪,又是责骂自己。
许秧秧本就心疼爹没了手,现在又听爹自责,心里就更难受了。
她问是谁斩的。
“本王自己。”
许秧秧抽抽搭搭问:“怎么回事?”
司徒元鹤见女儿有收泪的架势,拿出手帕给女儿擦擦,手帕上绣着娇嫩的海棠花。
“贺兰一族擅易容伪装,有人乔装成了本王信任的将士,刺杀的刀上有剧毒,毒素蔓延得快,不得已只能断臂求生。”
“这样。”许秧秧垂着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不过这次她自己伸手擦掉了。
她仰头道:“我要待在爹身边,替娘看着你。”
司徒元鹤有些哭笑不得,习惯性去摸女儿的头:“你娘和弟妹如何?大皇子谋逆,可有伤害你们?”
“没有,哥哥算到了,早就做了准备,我把娘她们藏起来了,就是我们两府被烧了个精光。”
“没事便好,府邸再建就是。”
“父皇已经下命重建,还有三哥在,等我们打了胜仗回去,家里也修缮好了。”
父女俩交谈时,安顿好将士们的容大将军也来了,一路匆匆,进了松台巷的王府就问离亲王在哪。
见到司徒元鹤后先去捞他的袖子,皱着眉道:“真断了?”
“嗯。”
“你怎么搞的?你不知道一个有家室的男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一免家人伤心,二能更好保护家人。”容大将军生气啊,他来时还信誓旦旦答应妹妹,保证把司徒元鹤完完整整带回去。
现在这缺胳膊少……哦,没少腿。
“舅舅,你别骂我爹了。”许秧秧小声地说着。
容大将军宝贝死自己的外甥女了,立马笑呵呵地说不骂不骂,他哪里骂人了?分明是关心嘛。
赶紧对着司徒元鹤慰问几句。
“秧秧,你先去换身衣裳。”容大将军支走外甥女,再次望向离亲王的手臂,轻轻地叹了好几口气。
司徒元鹤浅笑一下,和容大将军讲起如今的局势。
……
许秧秧回了自己两年多没住的院子,依然打扫得干干净净。
丫鬟们把房门关上,许秧秧正在脱衣裳,忽地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
是哥哥。
她感觉到了。
司徒君拿过木架上的衣裳递过去,顺势把人裹进自己的怀里,他轻声道:“对不起。”
“嗯?”许秧秧略有不解,也没着急把衣裳穿上,而是把手覆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
“岳父的手……”司徒君在云京时隐瞒了这件事,方才暗中看着秧秧流泪也没能上去抱她。
他更是自责。
“这怎么能怪你?”许秧秧转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说,“不要乱想,不要乱说,两军对阵伤亡在所难免,爹他的手……”
她也有些说不下去。
没有人能平静接受自己爱的亲人受伤这件事。
司徒君拥她入怀:“为了揪出奸细,我不能出现在大众眼里,我们能见的时间不多,你要多注意身边的人,即使是我和岳父、容大将军,你也要辨认清楚。”
“爹说贺兰一族擅易容伪装?”
“嗯,他们找寻不见我的尸体,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欺骗大皇子,等大皇子一登基就能拿到北离州的疆土。”
“你在云京已经露面,北寒岂不是已经知道你没死?”许秧秧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一定。”司徒君道,“别忘了我们也有擅长易容伪装的人,一个是你大哥,另一个在老师身边,北寒会猜疑,不会十分肯定。”
许秧秧松口气。
没一会外边来人了,司徒君先行藏起来,许秧秧换好衣裳出去。
“殿下。”
“毓秀姑姑。”
“两年未见,殿下出落得更水灵了。”毓秀姑姑一脸慈爱地望着她,“王爷和大将军叫殿下去用膳呢。”
“多谢姑姑。”
两人一道走着,毓秀姑姑询问起钟灵的情况,太后已去,钟灵应当跟着殉葬才是。
她离云京远,不知宫里的具体情况,只好来问太子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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