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瓦特所有已知的文明中,都把‘生’与‘死’当成两种相对的概念。”
“但是事实上,地脉中这两者的概念,是两种并存的物质。”
“它们互相依赖也互相制衡……”
阿贝多的笔一刻不停,而他写下的结论足以让整个学术界轰动,只是这位天才的手还在颤抖。
“地脉淤积的本质是地脉能量中‘死’的部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大概率是‘生’的缺失。”
论文到这戛然而止——按理说,他应该揭示“生”的去向,但是他没有。
他确实知道“生”在何处。
但是他不想,也不能写出来。
阿贝多深吸一口气,换行写下:
“从根源上解除淤积的关键,是找到‘生’的替代品注入地脉。”
“生”——他的『初号』,他的恋人。
为何蒙德成为第一个发现淤积的城市,为何蒙德的淤积情况最稳定——都是因为少女就在这,地脉中的“死”出于本能对“生”的追逐,源源不断的“死”就拥挤在蒙德的地脉中。
将地脉比做水管,水管中多少会有过于狭窄或者脆弱的地方,这样大量的水流冲击,自然而然会出现炸裂的情况。
而少女向淤积撒血的行为,不是将“生”返还给地脉,而是对“死”的安抚,或者说更像是“生”对于死的——
驯服。
这种比喻很奇怪,就连阿贝多本人也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知道,这是中肯的,贴切的。
对“死”的驯服到底会不会对少女的身体造成影响?到底有没有能替代“生”的物质?少女究竟能不能驯服全提瓦特的“死”?
理论上,他要深入的调查还有很多,但是现在,他却不敢了。
哪怕是学者最原始的求知欲都无法驱动他了。
他甚至开始害怕这篇论文的发表会让有心之人发现少女的身份,从而强迫她不加节制地去驯服所有“死”——不过阿贝多敢肯定,只要少女本人知道了这个事情,她就一定会去驯服这些“死”。
更怕的是有人把她当成某种工具。
毕竟,地脉是提瓦特一切存在的依托。
“即日起,『初号』的研究及其报告将永久封存。”
这意味着,除却他初步研究地脉发表的两篇论文外,阿贝多所有对地脉的研究都将被封存起来。
索托蒂亚很不解,少女也是。
“阿贝多老师,据我所知,您对地脉的研究很顺利。”
“作为一个学者,我并不能理解您的行为。”
阿贝多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进一个铁盒子中,甚至用炼金术给盒子上了一层封印。
“我的本职是炼金术士。”
“不过,索托蒂亚小姐,如果日后你对地脉的研究出现瓶颈,我很乐意为您提供帮助。”
“……”
索托蒂亚审视着阿贝多——
大部分意识到自己有天赋的学者都很难在自己专属的领域保持一颗谦卑的心,索托蒂亚便是如此,她始终相信自己会是这个领域的领头羊,并且她早就确定,自己早就属于前列了。
即使这样,阿贝多提供的思路和实验都给她带来了认知上的突破,是哪怕她并不甘心也无法昧着良心否认他优秀的地步。
作为索托蒂亚,她遗憾少了一个良师益友;作为地脉研究专员,她其实想接手他的研究。
事实上,哪怕一起共事了那么久,索托蒂亚也不清楚阿贝多到底在研究什么。
或者说,她完全看不出阿贝多想知道一些什么。
求知欲是学者最底层的力量,没有学者会漫无目的地寻找。
疑点太多太多,但是阿贝多有意将这一切都锁进那个铁盒中。
索托蒂亚叹了口气:
“那么,祝你研究愉快。”
“嗯,也祝你学业顺利。”
“永久封存吗?”少女窝在阿贝多的怀里,轻轻拉动阿贝多的手指,“是研究不顺利吗?还是需要我配合……”
“不是,”阿贝多反过来捏了捏少女的手指,“我差不多得到我想知道的了,不过,我们之间的称谓也应该换一下了。”
阿贝多垂着眸看着少女的头顶,这个角度看下去还能清晰地看到她正在扇呼的长睫。
就连睫毛也是雪白的呢。
“啊。”
少女思考了一下。
“我还是叫你阿贝多吧?”
“嗯,可以。”
阿贝多让少女的发丝一圈一圈地附在他的手指上。
其实他渴望一个更亲近的称呼,来确定她不会离开他。
“我呢?”
少女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撞到了阿贝多的心里。
“Moglie(意大利语中“妻子”)。”
“嗯?”
妻子吗……
复杂的情绪涌来。
有开心,有满足,也有那么一点不确定和莫名的恐慌。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少女也许会嬉笑着应下。
但是少女听出了阿贝多背后的眷恋与渴望,让她的回应卡在了喉咙,最终没能说出。
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