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多怔在原地,随即露出苦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一定会走吗?”
少女见不得阿贝多现在的神情。
阿贝多长了一张看起来就不会经历什么挫折的脸,每一个五官的折角都透露着矜贵。
正是那么一张脸,面对她却流露出脆弱,甚至是卑微的神情。
像是被风雨摧折过的向阳花。
少女看到这张脸,就舍不得说出接下来的话了。
于是垂下眼,将额头压在阿贝多的肩上,逼迫自己忽视阿贝多的神情:
“如果我的存在有意义……”
少女想到被淤积污染后失去生机的土地,想到被魔物袭击的人们,想到第一批去处理淤积却被地脉灼伤的冒险家。
如果她的存在有意义——
“那一定不是带给人们灾难。”
少女这辈子都忘不了,在她看报告时,字字句句都仿佛成为了审判她的利剑:
我有罪?
我有罪。
我有罪——
“灾祸既然因我而起,那就理应让我终结。”
“做错了事,就应该弥补,”少女的手慢慢攥紧了阿贝多的衣服,露出一抹苦笑,“而且,我有能力做到这些,对吧?”
阿贝多贴着少女的头顶,毛茸茸的碎发挠过他的下巴,让他忍不住将口鼻埋了进去,深吸一口气。
哪怕不能看到少女的脸,阿贝多也能想象少女的神情。
宽慰的,柔软的,易碎的,又坚定的。
还好他现在不能看到她的样子,不然,他肯定舍不得放手去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你做错了什么呢?”
五指做梳缓缓穿过她的发丝,声音不徐不疾,梳理着少女脑中团成乱麻的思绪。
少女僵直在阿贝多怀里,双眼睁大——
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事情既然因她而起,那么她一定是有责任的吧?
“……存在?”
阿贝多的心脏钝痛了一下,随即用双手裹紧了怀中的少女:
“不要随便否定自己的存在。”
“在炼金术中,所有创造出来的生命体都有失控的可能。”
“但是我们往往不认为这是生命体的错。”
“缔造者既然创造了生命,那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与风险;而生命体本身——起码在它主动制造出灾难之前,是无辜的。”
“你的存在,并不是错。”
少女攥紧的手有些疼痛麻木,她的思想现在也是如此:
“那错的是谁呢?这又该去……赎罪呢?”
“现在,只有我能结束这些。”
“……”
阿贝多搂紧了少女。
果然,还是要把她——归还到她应该待的位置吗。
“是的,只有你能做。”
“但是不是赎罪,是拯救。”
是拯救。
少女被这几个字烫了一下,下意识认为这是不属于她的高度。
“阿贝多,我不太懂。”
阿贝多捧起一缕少女的白发,神情虔诚而珍重。
她是这样的纯净柔软,她不应该,也不能,为任何人的私欲沉沦。
“因为,无论是事实因果,还是个人感情——你都不应该是被罪恶裹挟的人。”
“你只是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仅此而已。”
阿贝多任由手中的那一缕头发在空中滑落,在灯光下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是下凡的神明。
如果你一定要去做,那就毫无顾忌,毫无负担地去做吧。
“至于我。”
阿贝多顿了顿,试图把接下来的这句话变得温柔:
“我不会等你。”
尽管阿贝多的声音放得已经足够轻,足够软了,这句话还是在一瞬间贯穿了少女。
……
“也是,没有谁一定要等谁的道理。”
少女感觉鼻头一阵酸涩,却轻轻笑了一声,机械般地松开了在阿贝多胸前紧紧攥着的手,无力垂下的手却被阿贝多温暖的大手包住。
“你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在你的未来会遇到更多人,更多事,更多抉择。”
“到那时,听从你的内心去选择吧。”
“你完全不需要背负着什么人的等待走下去,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阿贝多捧起少女的手,在她中指戒指压下的地方落下一吻。
指环冰冷的温度和少女微凉的皮肤传递到他的唇上,冻得他心中苦涩颤抖。
“你就当做我不会等你吧。”
分开了吗?
两个人没有明确的说明,默契地选择将将刚刚那种离别的氛围整章揭过。
“下面打算去哪,有计划了吗?”
少女从冒险家协会那拿来了全体瓦特的淤积分布图,正拿着笔勾勾画画,似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不用,”少女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我打算,先做另一件事。”
阿贝多愣了一下:“什么?”
“回至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