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高塔上旁若无人地亲吻。
他们在狂风中肆无忌惮地拥抱。
他们的爱意寂静无声,被埋没在历史的呼啸中。
——旧主小记。
迭卡拉庇安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少女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她从未深究过这段历史,不能确定每一个事件发生的节点。
这样也好。
少女心想。
起码这样,她就不用数着日子,和迭卡拉庇安度过剩下的时间了。
她无意扰乱一方的历史,她已然做好了和迭卡拉庇安一同灭亡的准备。
“迭卡拉庇安——陛下,今日的风,有些凉。”
少女常常躲在迭卡拉庇安的外袍下,半似挑逗半似撒娇地说。
“肉体凡胎还是太弱小了,你这样如何能与我千秋万代。”
迭卡拉庇安这样说着,却还是让窗外呼啸的风安定了下来。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暴君手上也能体会到那样温柔的风。
尽管如此,不过多久,这风就会压制不住自己的暴戾,重新发出尖叫,等待着少女故技重施。
少女披着长袍,看着窗外被狂风卷起的树叶被撕裂,看着远方的人们再次垂下身子谋生。
“阿莫斯,不是冷吗?”
迭卡拉庇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少女被吓得手一哆嗦,端在手中茶托从手上直直落进那片狂风中,最后被碾磨成粉末。
这就是迭卡拉庇安的风。
使翠绿凋零,使岩石磨损,使背脊弯折。
“别在窗边待着了,我命人为你打了一个暖炉。”
迭卡拉庇安不容拒绝地揽过少女的腰,让她不得不趔趄几步,坐到他的怀里。
“少吹风吧。”
迭卡拉庇安说。
“既然没有做好置身烈风的准备,就不要靠近。”
少女僵硬了一下。
这句话像极了双关,好像是迭卡拉庇安强行压制自己的委屈的控诉。
“我知道了,陛下。”
少女又做出那副顺从的样子,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角眉梢都向下弯去,好显示出她的恭敬来。
往日里,迭卡拉庇安最喜欢她这副样子,毕竟没有一个君王会拒绝一个美丽而听话的附属品。
但是今日,迭卡拉庇安没来由的烦躁:
“阿莫斯——为何不喊我的名字?”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没有喊祂名字的原因吧。
祂每每听到少女用她那清冷却软和的嗓音喊着祂名字时,总会想起高塔之上那个缠绵的吻。
一个字一个字,吻在祂冷硬的心上。
好像祂的名字就是少女专属的魔咒,只要经过她口,无论后面跟得是多无理的愿望,祂都会为她实现。
只是这些天下来,少女再没有更亲密的动作。
于是迭卡拉庇安总是盯着少女那张粉嫩红润的嘴一张一合。
但是连亲吻都不愿弯腰的王怎么可能向少女企求一个吻呢?
迭卡拉庇安这样想着,全然忘记当初的那个吻,是自己主动献出的。
“迭卡拉庇安?”
那张粉唇一张一合,叫出了祂的名字。
像是羽毛飘飘荡荡落在湖面,点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阿莫斯——”
迭卡拉庇安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掩饰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根:
“吻我,这是命令。”
祂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高高在上,好像这样,这个吻就是祂给她的恩赐。
少女被迭卡拉庇安送到了更高的位置,让她只能低下头看祂。
少女轻轻拨开自己额角散落的发丝,弓起背,倾身将唇贴了上去。
感受到唇瓣相触,迭卡拉庇安终于得偿所愿,收起了所有架子,扣上少女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迭卡拉庇安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伴侣,想来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模糊地知道一个大概,所以祂的吻技并不好,好几次将少女吃痛的呜咽声吞入腹中。
少女的顺从,少女的呜咽,少女压抑而又克制不住的挣扎——
太有趣了。
分明是这样柔软的身子,这样缠绵的性子,却好像包裹了一根傲骨,从未弯折过。
“阿莫斯——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恋人气息缠绵之间,迭卡拉庇安开口:
“请求我的恩赐,我便赐你。”
少女的心意动了动,伸手勾住了祂的脖颈,用力压了压,竟然让这位君王轻轻弯了腰。。
“迭卡拉庇安——”
“我做梦了。”
少女闭上眼,将属于未来的美景娓娓道来:
“我梦见海浪与细沙,我梦见青翠的森林与大地。”
“我梦见野猪在浆果丛嬉戏,我梦见高耸的尖塔——”
“砰——”
一声巨响,少女的身子猛然僵住,却还是磕磕绊绊地将想说的说完:
“我梦见,飞鸟在蓝天中展翅,我梦见,子民安居乐业。”
“我梦见风雪平息,战乱不起,神民一心。”
最后的话,少女不知道迭卡拉庇安有没有听到,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