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瞳孔有一瞬间紧缩。
不是无懈可击的防御!
长时间的战斗,风场的摧毁......祂的神力,大概也被消耗地差不多了。
那定然有几处的防御是薄弱的——一般的箭矢穿不过去,但是她的冰矢不一定。
想着,少女对着众人做出一个“请帮我掩护”的手势,诗人心领神会,召集了弓箭手,一瞬间制造了一场人工箭雨;安德留斯一声长啸,发动群狼发起第不知道多少次冲锋,竟然硬生生搭起了一座狼桥,冲上了高塔。
这些要素聚集在一起足够暂时掩盖少女的行踪,她与诗人擦肩而过时轻声说了一句“别站在风口”便绕到了军队的对面悄悄攀援上一处高地。
这一次突然且密集的进攻成功让迭卡拉庇安分了神,当箭雨落下时,少女早已逃离了祂的视野。
另一边少女的攀援还没有登顶,诗人远远望了那处一眼,高高举起手:
“放!”
“放!”
“再放!”
接连不断的箭矢织成一张密网,成功地为少女拖延了时间,也成功地惹怒了迭卡拉庇安。
在少女终于登顶的那一刻,风元素萦绕了迭卡拉庇安的全身,他的双眸中发出青色的光,霎时间狂风大作,少女险些稳不住身。
好大的风。
迭卡拉庇安要释放最后的神力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像是雨夜中的闪电,下一刻在少女脑中响起轰鸣的雷声。
少女猛然回头,只见一支支箭矢在狂风中失了方向被卷入到风暴当中——
箭矢聚集在旋转的风涡中心,调转了箭头,朝着人群飞去!
“不要——!”
眼前的场景与梦中重叠在一起,那些箭甚至没有在少女的视线中过多停留,只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机会哀嚎,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少女踏开步子,张开了长弓——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寂静,少女的耳边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这个地方距离高塔顶端极近,少女只需要对准迭卡拉庇安心脏的位置,然后松开手——
迭卡拉庇安缓缓转过身来,对上了她充满杀意的眸。
喧嚣在这一刻重新回到少女的耳中,她听到了。
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挣扎,有人在喊着:
诗人,诗人......!
来不及了。
没有赶上。
泪水在这一瞬间上涌,蓝光穿破风波的余韵,发出破空之声。
迭卡拉庇安没有移开视线,祂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只是站在那里,迎接冰矢的到来。
阿莫斯之弓确实是一把好弓。
冰矢撞击在迭卡拉庇安身周,与风刃对峙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
少女的手几乎要抬不起来了,元素力也稀薄地像水下的空气一样,她能做的,只有死死盯着迭卡拉庇安。
迭卡拉庇安好像勾起了一个笑,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
下一秒,那抹蓝光在兵荒马乱中穿过了迭卡拉庇安的身体,深深嵌进祂身后的石壁。
一瞬间,四面的风墙碎裂开来,卷起狂风,将试图往里侵掠的风雪推向远处。
那枚冰矢爆裂开来,跟随着四散的风,奔向那片雪原,没入了苍茫荒芜的白。
旧蒙德长达千年的禁锢,就在这场雪中被打破了。
迭卡拉庇安的身体没有倒下,而是像那些风傀一样,化作一缕青烟。
青烟飘飘荡荡,在迭卡拉庇安最后站立的地方聚拢,组成一个盘旋着的风涡。
“猎人小姐——快跑——”
是骑士的声音。
他的怀里是倒下的诗人。
他声嘶力竭着。
但是来不及了。
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入了绝境。
怎么会不知道呢?
哪怕是力竭的魔神,在死亡的一瞬间迸发的能量,也足以杀死凡人。
少女伸出指尖,发动最后一点元素力,制造了一个护盾——
罩住了那片风涡。
所有高塔内的人都在向后撤退,还有人丢下武器,朝着少女奔来。
风涡不断地缩紧,最后触底反弹般地爆炸。
那点稀薄的元素力制造出的护盾在神明的力量面前还是太薄弱了。
少女地眸中清晰地倒映着浓烈到产生实形的元素力向她奔涌而来,然后缓缓闭上眼。
撕扯。
每一缕风都有自己的意识,往不同方向突刺。
这回应该要死了吧?
不知为何,少女并没有将死的恐惧。
她感到欣慰,感到释然,感到酣畅淋漓——因为她的死,意味着迭卡拉庇安的彻底灭亡,意味着这场战役的胜利,意味着英魂终有归宿,自由终佑此地。
死亡也许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少女感到无比漫长,她的脑中瞬间划过无数想法,比如诗人战亡的悲伤在这一刻才汹涌,比如迭卡拉庇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说了什么。
好像是——
阿莫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