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凭借这些画面,少女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一下有些没摸准『博士』让她看这段的目的。
唯一勉强和她有关系的,大概就是潘塔罗涅很早就注意到她了。
至于更精确的时间,比如是在他们第一次会面前还是第一次会面后,她就不能确定了。
不过能发现她并非凡人,而是人偶,想来观察的时间并不短。
那么算算,如果从那个时候多托雷就开始研究和她有关的蛛丝马迹,他的时间确实足够他查出来一些东西了。
视线突然陷入了黑暗,耳边的声音变得沉闷,似乎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再次见到光明,目之所及,皆是蔚蓝。
不远处,是一个看着明显很年轻的人,看发色,大概是多托雷的某个切片,穿着潜水服,背着一大堆东西,在水底敲敲打打。
少女是第一次见到水下的情景,一时之间感到有些新奇,哪怕知道现在是在做正事,也忍不住在有限的视野中打量了几眼。
多托雷似乎一早就预判到了少女的心思,故意将视角转了一圈,好让少女看到海底的全貌,此后,视角才慢慢朝着那个切片靠近。
切片正在捣鼓的东西,少女不可谓不熟悉——
淤积。
并且是一块大小了得的淤积,周围都是魔物的残骸,看起来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是在收集淤积?
少女不无疑惑地看着切片的动作。
不,不只是在收集淤积——
他还在收集,淤积四周已经失去活性的土壤。
这些突然受到淤积的影响,已经变成了不健康的紫色,周围还有一棵巨大的珊瑚,扎在这种土壤之中,已经变得枯黄沉闷,让人险些分辨不出它原先的色彩。
因为这个切片身上套着防护服,此时哪怕明显听到他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少女也很难听清内容。
但是她想到了多云——它就是由阿贝多从地脉中提取出来的淤积制造的。
只是多云除却不会说话以外,其实比“死”具备更多的智能。
起码多云对每个人都有明显的好恶,而“死”的那双眼睛中,似乎只分为“生”和其他东西。
或许在“死”的眼里,少女也不过是“生”的载体,而非是一个完整的人。
变量,是她的血吗?
或者是,她血脉中的,那一点点,属于“生”的地脉能量。
所以,“死”从来没有作为一个“人”的先决条件吗?
眼前斑斓地海底化作一道幻影,少女感受到身体上浮,在头顶破开水面的一刹那,刺眼的阳光让少女下意识想闭眼,但是一张带着手套的大手已经遮挡住了光线。
那只手挪开,视野中出现的,是“多托雷”和潘塔罗涅。
他们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会客厅中,大概是潘塔罗涅名下的某个房产。
“昨天接受我邀约的,应该是本体吧?”
这个“多托雷”与多托雷已经是很相像的了,但是潘塔罗涅只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切面并没有被戳破的窘迫,而是神态自若地开口:
“本体还在实验室里捣鼓那个容器,有什么事跟我说,和跟他说是一样的,反正他都会知道。”
“既然如此,”潘塔罗涅始终没有放下他的那副笑脸,只是出于肌肉动作,推了一下眼镜,“让他好好研究一下淤积的成分吧,蒙德那位,对淤积,很有见解。”
很显然,是在说她。
这大概就是潘塔罗涅从蒙德赶回至冬的那段时间。
“明天,罗莎琳的葬礼,他本人应该会纡尊降贵,出席一下吧?”
“当然,毕竟『丑角』他们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不是切片,他暂时没有得罪他们的打算。”
“多托雷”说这段话时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隐隐的讽刺,但是潘塔罗涅的完美笑容并没有哪怕一瞬的崩裂,而是和气到称得上慈祥地开口:
“那好,更多东西我还是需要和他本人谈,和传话筒说,总归是......”
潘塔罗涅并没有把话说完,准确拿捏住了璃月人“说话留三分”的优良传统。
后续大概没有什么少女能听的内容了,于是多托雷转身走出了那扇古朴低调又莫名让人感觉很贵的大门。
穿过这扇大门,到了一个与刚刚的会客厅截然相反的地方。
虽然依旧很大,但是整个空间的格调都是单调的,极简的,就连墙腻子都在彰示着屋主人对这个地方的极度敷衍,每个角落都堆放着或多或少的杂物,细看才能发现那是一些实验器材。
房间的一个角落,桌子上亮着灯,坐在桌前的依旧是“多托雷”。
大概也是一个切片,因为无论是他翻阅文献的动作还是浑身散发出的气质,都要比现在的多托雷更沉稳一些。
此时,文件的翻阅已经进入了尾声,当看到末尾的署名时,他有些古怪地笑了一声:
“阿贝多?”
“不是炼金术士吗?怎么掺和起地脉的事情了。”
是阿贝多的那篇论文?
标题好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