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和多云被安置在多托雷的一个实验室中。
这个实验室的安全级别极高,用多托雷的话来说,就算是在魔神大战时期,这个实验室也能巍然不倒。
这也是少女暂时不打算把它们接回来的原因。
外面的人进不去,同样的,里面的人,没有权限也出不来。
多云拥有一定的智能,并且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所以对它来说,除了每天醒着的时候找不到少女有些焦躁以外,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它还没焦躁多久,就会焦躁着焦躁着——
睡着了。
但是“死”不一样。
它没有足够的智能让它去分辨现在是何时何地,少女为什么不在身边。
与对多云的焦躁不同,它更多是一种本能的惶恐,好像一直依托的立身之本被突然抽离,它就像是一缕风一样在这世间飘飘荡荡。
它不需要睡眠,也没有什么能消磨时间的办法,它只能抱着膝,难熬地等待着。
“思想”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自我出生以来。
我的脑海里就一有一件事情:
生。
我明确地知道,曾经我不是这样独自在地脉中流淌。
有什么在陪我。
后来有人赋予了我们定义。
它是生。
我是——
死。
我不懂“生”或者“死”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很贴切。
生对我来说,是一种很温柔的力量。
在地脉中涌动的日子,生是温暖的,它记录着一切美好与不美好,还要时不时要负责安抚我的躁动——
它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它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她稀薄到我都快感受不到它。
我害怕,于是我问它:
“还会回来吗?”
我没有听到它的回答。
不过,如果,如果是它的话,一定会告诉我——
会。
然后它就彻底消失了。
没关系,哪怕只有我独自奔走,我也可以熬到它回来。
等它回来。
等它回来。
等它回来。
等它。
它。
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分不清,但是我好像感受到了——它在。
但是不在我身边。
于是我开始疯狂地寻找它,我在地脉中横冲直撞,不想放过每一个看得到光亮的地方——直到有一天。
我看见“她”了。
她在一个叫“蒙德”的地方,变成了“人”的样子。
我没有“好看”的概念。
只觉得那张脸,看了一眼,就有些忘不掉。
——
少女算是给多托雷下了一个难题。
让死物拥有所谓的“思想”,需要一定的媒介。
比如阿贝多在制造多云时,融入了少女的血。
但是“死”现在从生物意义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命,即使这个生命并不是完全体 ,但也无法再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媒介了。
如果要他选,他可能会选择重新造出来一个“死”给少女。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一方面是他那稀薄的契约精神在支撑着他;另一方面,他并不是很想拒绝少女的请求。
毕竟少女似乎只对他提过那么一个要求。
而且——
越有挑战的课题,越有趣,不是吗?
少女不负众望的——
发烧了。
“分明是神造物,怎么会那么脆弱?”
多托雷皱着眉搅拌着锅里的粥,甚至还切了一把葱花撒了下去。
不如——
顺手也给她改造一下好了?
先摘除痛觉,再加强平衡系统,加入自动控温系统,还可以把她的身体材料换成和那个赝品一样的东西......
“多托雷。”
少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撒娇。
“嗯,讲。”
少女额头上贴着降温贴,身上裹了一条厚棉被,里面却是清凉的小吊带。
她满面愁容地看着多托雷正在搅动的粥。
她不是很精于厨艺,但是在她的认知中,粥很难煮成棕色。
尤其是现在的棕色上还有几抹翠绿,在随着粥的沸腾上下浮动着。
虽然她现在是被照顾的那个,大概没有权利挑三拣四......
但是,作为一个病号,稍微,稍微,稍微任性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于是少女吸了吸鼻子,看看那锅粥,又眨巴着眼睛看向多托雷。
多托雷低头看看粥。
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了汲取某种营或者为了饱腹而进行“进食”这种低效的动作了。
所以就目前而言,卖相和食欲这类东西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加了一点治愈的药剂进去,这样效率会更高。”
“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犹疑的视线在多托雷写满理所当然的脸上和那锅奇异的粥之前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