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罗涅独自一人走在返程的路上,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就是摩拉,摩拉就是生命,所以他几乎没有这种缓慢地,在并不美好的天气中缓慢踱步的乐趣。
看着垂暮的天色,他才恍然发觉,一天,竟然已经过去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停下脚步,凝望了一下遥在天际,被群山遮挡的太阳,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开心吗?
是开心的。
心中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他很早就猜到了少女是假死,但是猜测终归是猜测。
在商场上,他可以对一个风险极大的项目一掷千金,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少女,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概率,他都不敢赌。
这一年近两年的时光里,他一面寻找着少女还活着的证据,又一面生生将自己心底的期待压下。
他太害怕了,太害怕找到的证据不足以支撑他的猜测,害怕自己满心欢喜最终沦为一场泡影——就像当初在璃月的时候一样。
幸好,幸好。
在少女质问他时,他在想什么呢?
一瞬间的,下意识的失落,他忘记掩饰过去了。
但是更多的,却是无可言状的喜悦。
她活着,她鲜活的,灵动的,在他的面前。
从前他和少女的相处中,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少女。
她的情感始终是内敛的,是遮掩的,是害怕自己心思败露而强迫自己不悲不喜的。
如今的她,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这种巨大的喜悦冲淡了少女的质问带给他的悲伤——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也知道原谅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他从没有认为少女原谅过他。
反正没有什么过多的期待,所以话语到来的时候,他才没有过大的失望。
算了,总的来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过潘塔罗涅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当他回到办公室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这里是愚人众的办公中心,潘塔罗涅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敢那么猖狂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多托雷。
轻轻耸动鼻尖,似乎嗅到了一股并不太妙的味道。
一把推开门,只见多托雷漫不经心地坐在那边,而他的脚边,是形态可怖的愚人众。
没错,就是他用着最顺手的,那个盯着达达利亚的愚人众。
他的身体扭曲,身体以一种诡异地幅度起伏着。
活着。
但是某种意义上不如死了。
潘塔罗涅的视线转到多托雷的身上,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解释。
多托雷很无所谓地用脚尖踢了一下那人的身体:
“没办法,我要进来,他拦我。”
潘塔罗涅没有动。
无他,给他看门的人,一直是这个,多托雷不可能不认识他,他也绝对不是第一次拦多托雷。
潘塔罗涅和多托雷有些日子没见了,只见多托雷本就锋利的轮廓如今越发瘦削,为他狠厉的气质更添几分阴鸷,这些日子愚人众们个个对他避之不及,也难为地上那个还敢出手拦他了。
只是看他现在......
潘塔罗涅皱着眉扭过头,终于说了他进办公室后的第一句话:
“给他复原。”
多托雷二郎腿一翘,人往椅子上一躺:
“那不行,他还没告诉我,他在末席的房间外,看到谁了呢。”
随即,多托雷像是想到了什么,嬉笑着,古怪地,“哦~”了一声。
“真是的,他的上线就在我面前呢。”
他笑着,让人能看到他尖利的,闪着寒光的鲨鱼牙:
“那么,我们亲爱的九席,能告诉我吗?”
“达达利亚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多托雷脚边的愚人众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好像在乞求着什么,双手在虚空中不断地抓取着什么,让他原本就扭曲到极致的身躯显得更加诡异。
这副惨状,饶是曾经常常在实验所中喝下午茶的潘塔罗涅都有些看不下去。
潘塔罗涅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支钢笔,然后从另一边绕到那人的身边,动作缓慢地蹲了下去。
最后动作利落地,将钢笔尖锐的笔头,扎进了那人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的大动脉上。
血液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并没有像一些影视剧中一样喷涌地到处都是,只是大股大股地往外冒,像是流淌在人体内的生命通过一个泉眼,正源源不断地逃逸出来,像是想要充盈别的什么一样。
只不过这点微弱的生机 ,充盈不了任何东西,只能弄脏潘塔罗涅名贵的钢笔和价值不菲的大氅。
那人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剧痛了,眼中一闪而过了一分解脱,瞳孔就迅速地涣散了下去,那双平时冒着傻气的眼睛中,此时找不出一片生机。
潘塔罗涅面无表情地将钢笔拔了出来,随手拿出一方白巾,优雅缓慢地擦拭着:
“怎么,你不好好做实验,怎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