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泉心中比肖姝雪还郁闷,肖姝雪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让她脸面都丢尽了。
两个人进村的时候正赶上中午饭的点儿,而村里人习惯端着碗出来,蹲院墙外面吃,一边吃一边聊,每隔几步就有一群人端着碗冲他们两个嘿嘿笑着指指点点。
肖姝雪捂着脸跑进了知青点,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李芳草正忙着去村民家里收菌子,气温升高,菌子长的快,隔几天就能收获一茬。
她去的这家是小王庄有名的困难户,一对有残疾的夫妻带着一个幼小的孩子艰难的生活。男的小时候因为小儿麻痹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坐在床上,做些编箩筐,扎扫把这样的手工活,女的是天生的聋哑人,因为失去了跟外界交流的能力,智力有些低下。
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傻乎乎的聋哑女人,遇到村里那些想占她便宜的泼皮闲汉都会举起铁锹打过去,但每次李芳草过来,她都激动的啊啊叫着,跑去烧火,给李芳草煮红糖荷包蛋。
红糖荷包蛋就是在煮开的荷包蛋里面加红糖,虽然粗糙简陋,但已经是这个时代农村人拿的出手的最高级别的招待了。
女人的丈夫腼腆的说道:“孩子妈不傻,她心里清楚谁是好人。”
李芳草实在拗不过这家人的热情,和周三喜一起端了碗坐在小板凳上,一口口的喂给这家的孩子吃,顺便跟这家人聊聊天,多教一些种蘑菇的注意事项。
很多村里人都不识字,没办法做笔记,道理和经验只教一遍的话他们是记不住的,李芳草每次都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述,谁有问题来找她,哪怕再晚,李芳草也会立刻过去。
这次讲完,坐在床上的汉子感动的说道:“谢谢小李老师,我都记下了,会教给孩儿他妈的。”
李芳草示意周三喜把收蘑菇的钱给了女人,女人拿着钱,不好意思的笑着,拉着李芳草的手啊啊了几声。
“孩儿他妈说,你们要不嫌弃我们家穷,就多来坐坐。”男人赶紧说道。
尽管知道女人又聋又哑,根本听不到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李芳草还是笑着握住女人的手,温柔的鼓励道:“你家里很干净,种菌子的房间也收拾的很干净,全村里你们家的菌子养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好,都是你的功劳!”
男人的眼睛红了,悄悄的抹了把泪。
刘招娣看着李芳草和周三喜抬着收菌子的袋子一家家的走出来,家家户户都是欢欢喜喜的,恭迎李芳草的架势跟迎财神有一拼了。
正好她路过这家门口时,这家的主人把李芳草送出来。
等李芳草走远了,这家人还没舍得转身回去,刘招娣撇嘴说道:“你们这么感谢她啊?”
“那可不!要不是小李老师,我们谁会种蘑菇?”这家人说道,光靠土坷垃里刨食,可挣不来什么钱。
有了钱,孩子能吃上肉,老婆能有新衣服穿,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你谢她干什么?都不知道从你们身上挣了多少钱了!”刘招娣意有所指的说道。
蘑菇都是李芳草统一收了送去县城供销社的,还不是她说收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你胡扯啥!送供销社是人家陈县长牵的线,没有小李老师帮忙,我们这些人一分钱都挣不到!你背地里人说人赖话,不要脸!”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进了院子。
刘招娣悻悻然跺脚,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这群没文化的农民被李芳草利用了还沾沾自喜呢!
在一个老乡家里,李芳草听到了八卦,说肖姝雪跟她表哥从县城回来了。
李芳草低头微笑不语,看周三喜称菌子。
是她错了。
她总以为肖姝雪在当年跟她一样,是无能为力的婴孩,一切都是赵小凤的错,但就在肖姝雪报假案,信誓旦旦跟公安造谣说亲眼看到她去火车盗窃,强烈要求公安把李芳草铐到县城,投到监狱里关十年二十年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肖姝雪的恶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和赵小凤一脉相承的阴毒。
十六岁的周三喜天真烂漫,前世十六岁的李芳草单纯怯懦,而十六岁的肖姝雪却无师自通的借父兄的权势去害人,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和肖姝雪喜欢的人处对象。
她不能拿普通的十六岁女孩的心智去揣度肖姝雪,至少上辈子她十六岁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至于肖姝雪被押上拖拉机,被半个县的人民群众围观的结果,李芳草一点都不同情她。但凡肖姝雪的毒计成功实施,被当成罪犯押去公安局的人就会是她。
李芳草承认自己善良,但没善良到那份上,她还不至于圣母到同情一个害她的人。
肖姝雪哭完之后,把莫玉泉叫出来又是一顿痛骂,说莫玉泉要是再这么没用,就赶紧滚蛋。
莫玉泉慌忙说道:“你放心,等那小贱人回来我就揍她给你出气!”
打李芳草一顿总是能做到的,打完他就跑回江城去,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肖姝雪冷冷的说道:“靠打她一顿你就想娶我?”
莫玉泉愣住了,随即狠辣的说道:“那我想办法卸她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