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的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在场所有人同时一怔,而后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陆晨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难道说…这…不可能吧……
赵炳良很快反应了过来,而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平。
“方大人,您方才说,此案另有隐情?”
“没错。”
方平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地道:“此案的确有不可忽视的疑点,老夫料定这其中必有隐情,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老夫认为,陆给事的判断是对的,夏言确实是一个好官,哪怕他的做法有些叛经离道。”
听到这话,钱益谦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都御史大人,有件事在下得提醒你一下。”
听到这颇有些深长意味的话,方平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哦?钱尚书请讲。”
钱益谦摆弄着手中的毛笔,缓缓说道:“公堂之上容不得一句戏言,任何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尤其是三司会审的公堂,更不能有丝毫差错,开口之前,需仔细斟酌,三思而后行,否则一旦开口,无论是何种结果都无可挽回。”
“都御史大人为官多年,这个道理,想来应该不用在下过多赘述。”
身为一个宦海沉浮数十载的三朝老臣,方平自然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钱益谦的话中之意。
他稍微眯了下眼睛,而后对钱益谦拱了拱手。
“多谢钱大人提醒,不过老夫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在公堂上信口开河,老夫的每一个判断,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都是老夫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既然老夫敢这么说,就有足够的把握,否则断不会草率出言,只要是老夫说过的话,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闻言,钱益谦不知为何,眼中却是悄然闪过一抹阴霾。
“既然方大人如此有把握,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说着,他突然转过头,看了底下神色复杂的夏言一眼,而后接着道:“那么,还请方大人为我等解惑,此案究竟还有何疑点,又有何证据能证明夏言此人并非贪赃枉法、作恶多端之徒?他又为何对这些罪责供认不讳,心甘情愿地认罪伏法?”
话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方平。
这其中,自然包括站在钱益谦下首不远处的刑部荆州清吏司郎官胡岩。
刚才方平站出来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毕竟方平可是当朝正二品大员,而且还是主掌都察院这个拥有闻风奏事等诸多特权的要害部门的主官,真正位高权重的顶尖大佬!
这样一个大人物摆明车马地支持陆晨,相信他那错得离谱的判断,胡岩这个小小的正五品郎官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毕竟永川是荆州治下的一个县,而他是负责整个荆州刑名的刑部郎官,这案子要是真的翻了,相当于他管辖的范围内出了一个天大的冤案!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说不定直接就得被一撸到底,永无翻身之日。
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然而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却又很快安心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公房梳理案件卷宗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错漏之处给处理掉了,而且自夏言担任永川县令以来所收取贿赂和巧取豪夺得来的赃款,其来源和去向极其明了,每一笔账都能对得上,绝对没有冤枉他。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夏言本来就贪污了,还勾结妖后党羽,罪无可恕,根本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
那方平无论说什么,都绝对改变不了夏言的结局!
“哼!”
思来想去,都找不出这个案子的任何破绽的胡岩在心底冷哼一声。
“本官倒要看看,事已至此,这老匹夫还能拿什么来为夏言翻案!”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方平习惯性地轻抚长须,而后转过头,不再理会周围的人,只定定地看着底下的夏言,缓缓开口说道:
“夏县令,麻烦你诚实回答老夫的问题。”
夏言点了点头。
“没问题,方大人您问吧,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好!”
方平微微一笑,而后没有再废话,直接说道:“夏县令,老夫之前翻看案件卷宗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些受害人的证词,关于里面提及到的,你收取贿赂和通过巧立名目等方式从他们手中收刮到的银钱、财产等,其大致数额和缘由,夏大人你现在还有多少印象?如果老夫现在跟你核对钱款,你能否回想起来,给老夫一个肯定答复。”
夏言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后,才微微颔首。
“可以。”
话音刚落,钱益谦和赵炳良,以及下首处的胡岩等人便在心底冷笑起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夏言贪污受贿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连当事人都这么表态了,这个罪名是绝对推脱不了的。
于是,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夏言几乎与死人无异。
毕竟连夏言本人都放弃治疗了,无论陆晨和方平怎么忙活都无济于事,只会徒增笑柄罢了。
方平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