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和隋州水患?”
太极殿,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永初女帝姜承婉颇为惊讶地注视着底下的陆晨。
就在方才,早朝刚开始的时候,还没等前面的朝堂大佬开口,陆晨便站了出来,高声指出了太后乱政之中产生的隐祸,着重提出青江上游的禹州和隋州水患问题。
她对问题本身倒是不怎么惊讶,只是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为什么是陆晨提出来的。
“回陛下。”
陆晨拱手道:“如今青州上游乱洪之象已显,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上涨的江水暂时还不足以对大坝造成威胁,但那里的水势却一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若是一直放任不管,一旦某个区域天象有变,水灵之气大量汇聚,引得水龙天降,后果不堪设想,不得不防!”
闻言,姜承婉顿时微微颔首。
“既如此,那就由国库拨款,着令……”
“陛下!”
底下突然响起一道激动的声音。
姜承婉低下头看去,顿时看到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者急急忙忙地站了出来。
他正是太后倒台以后,前不久才被女帝提拔成为户部一把手的户部尚书,吴岳。
“陛下,国库如今空虚异常,实在是拨不出任何钱款了啊!”
吴岳一脸急切,似乎说慢一拍就会导致某种不可挽回的恶果一般,语调急切地接着说道:“而且隋、禹两州已经十年未见水灾,加上此前朝廷年年拨款修缮当地水坝,想来今年就算有异,洪水也不足以完全摧毁堤坝,顶多只会造成一定损伤。”
“因此微臣认为,两州堤坝大可来年国库充盈之时再大加修缮,无需急于一时。”
听到这话,没等女帝开口,陆晨便大声反驳道: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洪水决堤,就会对沿途州郡带来灭顶之灾,损失无算,而且极有可能引发大范围动乱,动摇国本,如此严重的后果,吴尚书你担当得起吗?”
他的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怒意。
“哪怕只有一成决堤的可能,朝廷都得做好万全准备,这是朝廷对青江沿途州郡数以千万计的百姓应尽的责任,决不能有丝毫疏忽!”
看到陆晨明显动怒,女帝的眼眸悄然冷了下来。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吴岳的目光中悄然闪过一丝愠色。
“哼!”
吴岳冷哼一声。
“没发生的事,自然随便你怎么说,而且此事只有你一人言之,根本不足为信……”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旁的倩影突然有了动作。
“陛下,微臣愿意为陆给事担保,陆给事所言之事千真万确,绝无虚言,禹、隋二州水患不可不防,应早做准备,尽快修缮大坝,同时尽可能组织人力大规模挖渠泄洪,以免洪水泛滥,致使生灵涂炭,望陛下明鉴。”
见居然有人出来给陆晨担保,而且还是站在自己这个正二品高官身边的大臣,吴岳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他猛地紧皱眉头,一脸不满地看向身旁。
力挺陆晨的,自然是工部尚书萧韵。
对于吴岳不满的目光,她却是恍若未觉一般,毫不理会。
其他大佬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显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见萧韵表态,姜承婉先是嘴角微扬,而后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头莫名微微一皱。
“随你们如何说。”
吴岳袖子一甩,很是光棍地道:“反正国库现在是真的没钱了,你也别说老夫不近人情,老夫方才心算了几番,顶多只能帮你扣出三千贯出来,这还是老夫尽可能削减了其他部开支的结果,你若是铁了心要治水,老夫也只能帮到这里,其他的请恕老夫爱莫能助!”
“你们不体会老夫的难处,老夫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姜承婉一时也为难起来。
国库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本以为吴岳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右侍郎,以他的能力,只要自己铁了心同意陆晨的决定,他就能想到办法帮搞到止水所需的银钱。
但看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人心极其敏感的姜承婉顿时觉得,估计就算宰了他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在下知道国库空虚。”
这时陆晨突然说道:“吴尚书能帮在下挤出三千贯治水钱款,在下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奢望其他。”
听到陆晨似乎不打算为难自己,吴岳顿时面色一松。
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跟陆晨交恶。
毕竟谁都知道陆晨是女帝信重的宠臣。
而且不同于一般的宠臣,这厮压根没有丝毫仗着皇帝的宠信为非作歹,培植党羽结党营私的打算,而是在得势后依旧一心为公,恪尽职守。
品行高尚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没办法,身为户部尚书,朝廷的钱袋子,没有人比他清楚如今的国库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
“那老夫就多谢陆给事体谅了。”
陆晨朝他拱了拱手,然后便懒得再看这个扣扣索索,像个整天跟人斤斤计较啰啰嗦嗦的大妈一样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