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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朝堂大佬当然知道这件事要是较真起来,手握极道之剑的陆晨在法理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面剑如面君,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禹王在极道之剑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不把陆晨放在眼里,就等同于挑战皇帝的权威。
这是取死之道!
但,手中有剑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却是另一回事。
无论如何,禹王都是一品王爵,而陆晨本身终究只是个外臣,一旦动了真格,当真动用极道之剑的权威对一个皇族中地位不低的长辈下杀手,虽然名义上不是以下犯上,但在皇族眼里,就是以下犯上,挑战皇权!
毕竟,在大夏帝国,有些时候并不是法理不失就是对的。
做官,不仅要合理,还要合情。
要懂事,要知进退,要把握尺度。
尤其是在皇族问题上,不要皇帝给你一个“上诛逆宗,先斩后奏”的权力,就真的动手砍杀皇族,很多时候这种权力只是一种威慑,对外臣的威慑,要是完全当真,给皇帝惹来麻烦,就太不懂事了。
显然,陆晨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臣子。
而且还惹了个天大的麻烦。
要知道禹王可是先帝唯一的胞弟啊…当初先帝夺嫡之时,禹王出力不少,而且他还是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叔。
无论是功绩还是权力、地位、财富、血统和辈分,他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女帝大可把陆晨推出去平息皇族的怒火,以此稳定人心,就算要保他,也应该跟姜旭这个天宗府宗正一样装糊涂,隐去极道之剑的事,先把陆晨罢官去职,打入天牢,以此堵住皇族的悠悠众口,等风波过去了,再找机会重新启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抬出极道之剑,为陆晨披上一层法理外衣,这样一来,他不仅没有任何过错,反而还是拼死维护皇帝权威的大忠臣。
身受重伤的禹王直接成了德行有亏、以势压人的逆宗。
三种选择,她偏偏选了最激进的方式。
如此,这次获益最大的,反而是陆晨这个愣头青。
到了如此地步,女帝还如此维护他,连一品王爵都奈何不了他,今后朝堂之上,不是涉及根本利益之事,或者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谁还敢轻易招惹这个煞星?
没见所有跟他作对的人,上至赵太后,下至胡岩这个五品郎官,几乎全都倒了血霉吗?
连禹王这等高贵无比的皇族他都是说杀就杀,之后还能安然无事,女帝的这番操作,足以让他的威信和权威提升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而女帝自己不仅没什么收获,反而有可能因此与皇族离心离德,甚至被冠以暴君之名。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用禹王之事让陆晨在禹、隋二州确立无上权威……女帝如此用心良苦,令一众大臣不禁咋舌,就连方平心底都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啊……
“呵…”
众人思索间,女帝已经走到姜旭身旁,对他冷冷一笑。
“此事到此为止,这次朕可以不与尔等计较,但若有下次……”
说到这里,女帝没有再往下说,但姜旭却是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言。
他这个天宗府的宗正不敢开口,其他朝官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找死,介入这等稍不注意就是人头落地的皇族之事。
很快,朝会便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入夜,女帝和姜承道地在紫宸殿处理政务。
“陛下。”
女帝刚放下一份公文,方才一直一言不发,不断思索着什么的姜承道突然走到女帝面前,开口说道:
“微臣觉得,如有必要,还是得尽快把陆晨召回来才行。”
闻言,女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为何?皇兄觉得陆晨不适合担任两州总督?”
“微臣并无此意。”
姜承道摇了摇头,继续道:“符嬅一直跟在陆晨身边,据她所说,陆晨入主禹州后,不仅每日体察民情,秉公办案,抑制豪强,将其用各种不法手段夺取的田地、房屋、店铺等还给原主,清除无德无才无能的官宦,想方设法改善民生,调配资源协助萧尚书治水,还连夜审查过往卷宗,排查冤情,思索富民之法,设计发展谋划……”
他一桩桩一件件地向女帝罗列出陆晨这段时间,作为两州总督的所作所为。
“到后面,他干脆住在了衙门里,一到晚上就埋首于各种文书之中,几乎彻夜不眠……”
听到这话,女帝不由呼吸一滞。
下意识地就想在姜承道还没说完的时候,直接同意他的建议。
这时姜承道突然感慨一声:“莫说尽职尽责,陆晨这个总督做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鞠躬尽瘁,微臣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品行高尚、才学不俗,而且一心为民,心怀天下的无双国士。”
女帝龙袍下的小手陡然一紧,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
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得这等极尽忠义的忠贞之臣效死。
片刻后,她稍微用力吸了口气,接着问道:“那皇兄是何意?”
姜承道微微一叹。
“陆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