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慧清似乎深有同感,一副过来人的态度劝道:
“男子汉总是渴望建功立业,他们二人又出身将门世家,打打杀杀难以避免。哪怕是现今,他每次上战场,我都会夜夜难眠。我一直劝自己,他是为了家国而战,但我又忍不住自私地想,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可若以为他着想的名义,将他拘在京城,他真的能快活吗?”
燕瀛听完尤慧清的话后,沉默许久,丁黎更是感动地握紧了尤慧清的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德积福,这辈子才有尤慧清这样完美的夫人。
若尤慧清这话是对真的“叶小姐”说的,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在燕瀛看来,叶绾是女子,且她根本不是大庆朝的子民,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庆国冲锋陷阵,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叶绾做事情又一向不知轻重,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燕瀛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因此燕瀛只是敷衍地笑了笑,尤慧清毕竟是长辈,自然看出了燕瀛的言不由衷,但她没有再多劝,她能够理解这种难以遏制的关心,只能靠自己想通。
叶绾一心一意地干着饭,只以为尤慧清是在秀恩爱,没有深想,她也从来没想过燕瀛担心她所以不愿意让她上战场的事情。
更确切地说,叶绾自始至终没有将燕瀛的想法考虑进去,在她看来,她想去,便去了,脚长在她身上,谁能管的住她?
丁黎很快聊起了战场上的话题,同时对胡族和云国人大骂特骂,这也算是庆国特色了,从大街上随便逮一个人横竖都得对这两个地方的人骂几句。
而这两者相比,庆国人对胡族的仇恨要更深几分。
偶尔有云游过来的云国人,在庆国还是能受到像模像样的待遇,也许还能交上几个朋友,但若是胡族人,但凡被发现身份,在庆国就是人人喊打的地步。
这也和高祖皇帝的祖训有关,胡族人是部落制,说是国家,但却十分散漫,每个部落各自为政,而他们又生在苦寒之地,物资匮乏,不得不南下掠夺。
若说前朝,还有和胡族人互市的先例,到了庆朝,胡族人除了打,想要从庆国拿点东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说,庆国人和胡族人的仇恨已经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
“胡族那边好像最近有大动作了。”
丁黎骂完以后,情绪平稳了下来,开始说起近期得来的情报。
燕瀛闻言神色一凛,连忙问道:
“马上要入冬了,难道他们要发起全面进攻了?”
胡族人的冬日总是很难熬,所以庆国与胡族接壤的边境在年前总是战火不断。
这也是元顺帝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将丁黎召回的原因。
晋王夫妇一向是驻守庆国与云国接壤的边境,而与胡族的战乱便是丁黎和手下几个副将负责。
若不是尤慧清这胎得来不易,元顺帝心里又对晋王府有些亏欠,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丁黎回来的。
哪怕现下丁黎已经回京了,若是战事扩大,丁黎也是随时要上战场的。
丁黎摇了摇头,道:
“他们这个冬天,应当不会发起大规模战事了。”
燕瀛皱眉看向叶绾,如今晋王府的情报网都是直接向叶绾汇报,所以很多情报,若是叶绾不跟他说,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叶绾吃得正欢,见燕瀛看向自己,微微一愣,奇怪地回望回去,那茫然的样子让燕瀛哭笑不得。
丁黎也是对燕瀛和叶绾的反应感到很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叶大小姐反而对战事更上心一些?
但他没有多想,直接解释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绮罗·阿巴德?”
燕瀛略微回忆了一下,便道:
“是阿巴德部落的?”
丁黎点了点头,对这个叶大小姐高看了一眼,又嫌弃地看了眼叶绾,道:
“她是阿巴德部落的一个公主,继承了她爹的位置,今年吞并了数个部落,现在胡族内部正内战着呢,可没工夫来找我们的麻烦,我猜测这个公主没准是想真正将胡族统一建国。”
“绮罗?”
叶绾吃饭的动作一顿,她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她这才恍然大悟道:
“啊,之前十四好像说过这个公主的事情,她好像还说胡族的统一已经是必然了。”
燕瀛嘴角一抽,这么重要的事情,叶绾现在才想起来。
丁黎十分不满道:
“瀛小子,你这样吊儿郎当,怎么上战场?”
叶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有些疑惑道:
“难道不知道这些就不能上战场了吗?”
丁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教训道:
“你上战场难道就只为了打仗吗?这些情报在战场上对你的每个决策都至关重要,你是将领,不是只会卖命的小兵!”
叶绾哑然,她确实是还没有将心态转换过来,还当是自己前世给任务就上的时候,最多只是制定下作战的细则,从来没有真正全面分析过战场上的局势。
这也是叶绾前世做雇佣兵任务完成率很高,却从没想过单干的原因,她没有大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