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不如官家贵女一般嚣张跋扈,却是气质如栖花眠柳般缱绻,温柔又似碎玉坠在金陵池面圆荷之上,荡开互相摇撞圈圈。
阿心红了眼。
没有人站在她的位置,也不会明白她现在是什么感受,她本以为自己早就是大公子房中的人,原来却并不是。
客院里姜藏月喝着茶,说话做事礼数分毫不乱,她自然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
安子真身边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今年十九,本该是放出府的年纪却不愿出府,仗着跟了安子真这么多年的情分硬是留下来,头上簪着几颗与众不同的珍珠,到底是有野心的。
她垂眸饮茶,没说什么。
想要唱什么戏总该开场才是。
安子真今日巡防去了,总是回来得晚些,其余小丫鬟也让阿心打发了,这会儿客院里就只有她和满初两个人。
还有一个去拿点心瓜果的阿心。
“张小姐。”身侧桌案被放下一碟精致点心。
“阿心姑娘。”姜藏月含笑看向眼前青绿裙衫少女。
少女脸上笑意明显比之前更少了几分,像是故意露出发间那几枚珍珠给她瞧,显然是要炫耀自己在大公子眼前是得脸的人,这才得意道:“大公子既然还未归来,奴婢作为伺候大公子的人,定然是不能怠慢姑娘。”
“这平日里总是有上门打秋风的亲戚,大公子早就习惯了,姑娘莫怪大公子回来得迟。”
“有劳了。”姜藏月依旧软言软语,像是面团一般让人不知道气往哪里撒。
院门的小丫鬟听见这话想要说些什么被同伴紧张拉回去:“阿心姐姐向来如此,你出头是想要她给你穿小鞋?”
“可大公子说了,今日登门的张小姐是贵客,阿心姐姐这么做未免就太过分了。”
两个小丫鬟交头接耳,面上神情都说不上多好看。毕竟大公子怪罪下来,阿心姐姐可是惯会装可怜得紧,回头挨罚的还是她们。
“张姑娘请喝茶。”她见没在这儿讨到好,打算装作不小心将茶泼在面前人身上。
“瞧着这茶要喂到人家脸上去了,大公子的待客之道果真让惜霜大开眼界。”远远传来女子漫不经心的嗓音。
阿心手当即一抖,吓得连忙放在桌案上:“奴婢......奴婢见过大公子,江小姐。”
姜藏月目光看过去。
跟在安子真身侧的女子,年岁不大,一身绯红曳地裙装,轮廓优越,唇红齿白,睫羽如鸦,瞧着便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又带着几分秾艳。
汴京城能与这般对得上容貌的女子也唯有户部尚书的嫡女江惜霜了,她有资格嚣张跋扈。
“自己下去领罚!”安子真重重皱眉,随即有些担忧看向姜藏月:“张姑娘可有被吓到?”
阿心再度红了眼眶:“公子,奴婢......奴婢没有怠慢张姑娘,只是打算奉茶......”
“奉茶?一个奴婢怠慢了贵客打死都是活该。”少女说话轻慢,几欲让人不自觉去仰望的存在,矜贵又张扬:“什么时候一个下贱婢子也能跟主子顶嘴了。”
“常听闻店大欺客,奴大欺主,如今看来不外如是,安大公子府上管束的确是松懈。”
“江小姐,奴婢好歹是大公子的贴身婢女......”阿心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说出这句话,又泪眼盈盈看向安子真。
客院一时间连走动的丫鬟小厮都屏住了呼吸。
姜藏月勾起唇角,眼眸柔软:“江小姐,大公子允我登门求医已是感激不尽,他的婢子想来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绯红裙衫少女提起裙摆上前,白皙指尖随意勾住丫鬟下颌,话是冲着她说的:“你若是喜欢安大公子,这样的人自然是留不得。”
女子五官着实优越得秾艳又夺人目光。
姜藏月抬眼,当着江惜霜的面开口。
“江小姐,能得林院首医治旧疾已是毕生所求,却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张小姐当真有意思。”江惜霜轻笑一声:“有机会到江府做客。”
话落,江府的马车欲离开廷尉府,像只是来随意走上一圈儿。
“张小姐。”临行前江惜霜挑开车帘看向她:“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姜藏月目送江府马车离去,待安子真呵斥人退下之后,这才满脸羞愧看向她。
这会儿林太医赶紧赶慢也总算是来了,一把老骨头走得冷汗直冒,都来不及擦上一擦,姜藏月伸出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搭了一条浅黄色绣白梅的手绢。
因着林太医先前并未给她看过诊,自然这会儿会慢上一些,他眉头紧皱,像是遇上了极为棘手的事情。
林太医有些犹豫看向安子真,大约是在思考有些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可安大公子这么郑重其事为这位张小姐看病,想来在心中份量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不免看向姜藏月目光有些同情。
“可是能治好?”姜藏月咬了咬唇,小心发问。
她自己用内力改变的脉象她自己清楚。
什么脉象最复杂最不能治,林太医把脉把出来的就会是什么脉象。
这也是顾崇之当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