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宝,起床了!”
昨天玩到很晚,不止小孩子起不来,就连大人都晚起了半个时辰。
赵老三赵老四匆匆忙忙的进城,他们不仅要把新鲜的菜蔬和藕送进去,还要去杨家把几箱子东西运回来。
杨氏边喊边进屋,赵六郎也才刚刚起床,被子团成一团还没叠好,蓉宝嘉宝睡的四仰八叉,胳膊都露在外面。
“快午时了,起床吃饭。”杨氏把两人的胳膊腿塞回去,轻拍着蓉宝脸蛋喊道:“等会肉都要被你六哥吃了。”
“不要……”蓉宝没有睁开眼睛,凭着自己混乱的记忆问道:“娘,是鹿肉吗?”
“嗯,”杨氏捏着她的脸,“你还不快起床?”
赵六郎洗漱完进门,翻找着自己的书,前天去府城的时候房里被蓉宝嘉宝翻的乱七八糟,东西都随意的堆叠,他从一沓书的最下面才找到自己的功课。
杨氏看着他,“六郎,你爹问你什么时候去学骑马?”
“明日就去,”赵六郎又拿出纸笔,“娘,我们家是不是要收粮食了?”
“也就在这几日,”杨氏憋笑,“你爹说要你在家把粮食收完再去南阳。”
赵六郎掰着手指头算,随后爽快点头,“时间多着呢,晚几天也没关系。”
他搬张凳子坐在杨氏对面,兴致勃勃问道:“娘,咱们家是不是要种果树?”
蓉宝探着脑袋看向他,“是的呀,爹还要带我种树呢?”
“娘,别让蓉宝帮忙,她只会搞破坏。”
赵六郎要做个小人,蓉宝不干,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三两下爬下床,踩在凳子跟他对视,“哼,你才只会搞破坏呢,我可厉害了,会种花生、种番薯,你什么都不会。”
赵六郎不跟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争,他抱着书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道:“娘,家里来客人了。”
赵家一大早就来了几个亲戚,正是赵老头的亲外甥,姓李,一行五六个,天刚亮就去了刘氏家里坐,现在才过来。
“早些时候就想来见舅母,实在家里没得闲,一直抽不开。”一个尖脸妇人面上愁苦,“我婆婆一年三百多天都躺在床上,时刻要人伺候,每日的汤药轮着灌,这才养着条命在这。”
旁边又有个一个身形圆胖的妇人接话道:“家里一年到头穷的叮当响,孩子饿的嗷嗷哭,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会上门借点钱。”
她身边带着的小孩也适时喊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吴氏。
桌上的点心瓜果早被人抢空了,赵氏眉眼跳了跳,这李家人来势汹汹。
“舅舅,我娘如今连说话都糊涂了,”尖脸妇人干抹眼泪,“整日喊着哥哥弟弟,说自己可怜,我当家的就想着带她来见你,但人躺在床上都只有一口气,实在不敢背着她在路上颠。”
赵二姑嫁的远,家里时常穷的饭都吃不饱,更别说牛车了,大家伙去哪里都是靠两双腿,今日来上通村,摸黑出门,走了两个时辰才到。
赵老头坐在靠椅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脸上的皱纹都往上挤,黢黑弯折的手指搭在腿上,浑浊的目光看着大大小小的一行人。
他皱着眉头道:“大夫咋说的?”
“只说每日吃药,好好伺候,还能多活个两年。”尖脸妇人捂住脸,“活着也是遭罪,人都瘦成骨头了。”
吴氏眼眶发红,“你娘……吃的下东西吗?”
“每日喂些米糊糊,连肉都吃不下去。”
“哎呦,可怜啊,人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吴氏嘴唇颤抖,说出了一句沉重的话,“人这样受罪,不如走了的干净。”
赵二姑家里的儿子媳妇心里咯噔一声,婆婆人要走了,她们一家子怎么办?靠着家里的地,又累又填不饱肚子。
如今虽说家里有个病人,但两个舅舅家每年都会拿二两多银钱过去,用几百文买个几副药吊着命,剩下的不就都分到她们手上了吗?
赵二姑大儿眼神转了转,故作沉痛的出声,“我娘一手把我们几兄弟几个带大,做儿子怎么能狠心看着亲娘病死呢?那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吗?如今虽说日子苦些,但还能照顾一二,也算是尽尽孝心了……”
赵老头跟吴氏目光如炬的看着他,黑漆漆的瞳孔仿佛看穿了一切,那男子剩下的话突然不敢说了,他低下头吃桌上的花生。
话里的真假,所有人心知肚明,也许有一两分真情在,但更多的绝对是利益。
吴氏活了这么多年,只见过一个真正的孝顺人,侍奉家里瘫痪的婆婆二十余年,但心里的怨恨也丝毫不少。
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家那个老不死的,有时累的不成样子也会对自己婆婆骂道,你怎么还不死。
但把人照料的很好,床铺衣裳洗的干干净净,人躺在床上二十余年没有臭味,所有人第一眼看到就知道这家有个孝顺孩子。
人闭眼走的那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她家媳妇四十多岁的人,头发一片花白,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我十六岁嫁到村里,她打第一眼起就瞧不上我,觉得我没有大嫂聪明。家里的银钱首饰我一点光都沾不上,全部给了那边。人偏心到这一步,报应就来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