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赵老头也不说接下来的话,把几兄弟看了一眼,最后对着老杨头谦然苦笑,“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今日欠他叔伯一人五两银钱,麻烦亲家帮忙写个字据。”
他又对着村里人大声道:“大家伙今日帮忙做个见证,日后这畜生要是不还钱,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人群哗然,“赵叔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吧。”
“这样才好,免得仗着一个姓不认账。”
“这么混蛋玩意,照我说就不要该救,免得养个祸害在家。”
就连老杨头都看了他好几眼,这句话说的也太毒了,万一哪赵三郎没本事,打死他也吐不出半个铜板啊!
地面上的赵三郎刚松口气,闻言立即两眼一黑。
蓉宝嘉宝喘着气到的时候,人群正要散去。
蓉宝一边往里面挤一边喊,“娘。”
她拔腿跑到杨氏身边,目光警惕凶狠,“娘,坏人在哪?”
嘉宝挺着胸膛站在杨氏另一边,毫无畏惧的直视这一群大汉。
两人路上跑的有些急,如今正一额头汗。
“娘没事,你们急啥啊?”杨氏把五两银钱交给赵老头,立即一手一个将人牵进屋子。
蓉宝扭着头走路,对着那群陌生人冷哼一声。
赵老二把所有钱给刀疤脸,恶声恶气的伸手,“借据。”
“早这样咱们哪有这么多事。”刀疤脸也不介意,等其他人把银钱的数好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嘲讽出声,“自己的亲儿子,赵兄弟别真下死手啊!”
这话简直是在拱火,赵老二两巴掌将赵三郎打醒,捏着脖子摁在地面,“还赌不赌?”
“不赌了。”赵三郎疼的五官扭曲,嘴一张就吃进一嘴灰,“爹,我不赌了。”
外面惨叫声连连,蓉宝捂着耳朵趴在窗口上看,时不时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她看着赵三郎被赵老二像死狗一样的拖进屋子就忍不住担心,说话都有点结巴,许氏上回的样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去,“娘,三哥不会死了吧?”
杨氏面色一变,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抚,一句又一句,根本停不下来,“没事,你三哥没事,明天就好了......”
蓉宝偏着头看她,许是察觉出杨氏心底的惶恐,她把额头抵在杨氏脸上,“娘,不怕,上回大爷爷死我一点都不怕。”
小孩的眸光清亮,一下子就让杨氏脸上有了笑,“也不知随了谁。”
有时胆大包天,有时又像兔子一样。
嘉宝也在偷听,不过他不是听赵三郎的惨叫,而是听大人间的讲话。
“赌钱,娘,什么是赌钱啊?”
杨氏面色转冷,正想开口,院内的赵老四进屋,“破家害人的坏东西。”
蓉宝总结,“会挨打。”
“就是把你的钱白送给别人,你乐意吗?”赵老四正在柜子找酒,答完她的问题,又问杨氏,“月娘,上回喝的哪壶酒呢。”
“在娘房里。”杨氏目光轻轻的看向他,带着说不出的味道,“馋酒了?”
“我馋什么?给我丈人吃。”赵老四的目光落荒而逃,底气不足的出门。
对于村里人来说,值得说的只有赵家的家底跟赵三郎赌钱这一点,大家伙回去后一定会拿这事教育子孙。
这赌钱可万万沾不得,要人命的玩意,就连家里的狗都要训两声。
狗蛋吭吭哧哧的跑了半路,被亲娘跟亲奶,一人一边提溜回家,他十分不乐意,“放开我,我得去给蓉宝帮忙。”
冯氏冷笑两声,揪起他的耳朵,“这么大的本事啊?先跟娘打一架。”
狗蛋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他不安的扭动好几下,竭力往老人那边靠,嗷嗷叫的喊疼,“奶,救命啊!我娘要打死我。”
老人果真心疼孙子,不满出声,“你别用力揪疼了他。”
婆媳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关系,冯氏手里的力道松了些,但心里的火却越来越大,这臭小子,整日在家挑事生非。
狗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一件大麻烦,正十分愁苦的托着下巴,为小伙伴忧心。
等家里人都入睡,冯氏将狗蛋的嘴堵住一顿痛揍,“你个死小子,早喊你别去地里滚,昨日刚换的衣服就一身泥巴,你想累死你娘啊?还帮人打架?我先打死你算了!”
狗蛋捂着屁股躲在被子里抽噎,都怪蓉宝哥哥要去赌钱,不然自己也不会挨打。
赵三郎以为噩梦般的日子过去了,实则才刚刚开始,他被打的实在狠,但第二天一大早亮就被人拽起下地干活。
同样受牵连的还有一旁的许氏,她上一刻还在梦里,下一刻就被丢到了田里。
她讪笑两声,试图回家偷懒,“当家的,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赵老二一脸森寒,“干活!”
许氏咽了咽口水,立即举起锄头松地,心里发苦,这日子啥时候到头啊!
赵三郎更可怜,他平时没怎么下地干过活,又一身伤,胳膊疼连锄头都举不起来,动一下哭一下,声音抑扬顿挫,跟那小寡妇哭坟一样
村里人都要趁着天好松土沤草,大家伙扛着锄头一听到声音就跑过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