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不好开口说的话,吴氏这个当娘的恨不得一字一句全塞到赵老大的心里去,“张氏嫁过来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婆婆的从来没有刻薄过她。张家上门合离,我们赵家也没有为难人,她嫁过来的时候就两箱子嫁妆,走的时候抬了五箱子,那么多好布料好首饰,还有五两银钱,她走时连半句话都没给大郎几个留。”
“我如今活着的时候把话放在这,大朗几个认张氏这个娘,等她老了拿点养老钱我不管,可以后别想进我赵家的门半步。谁要是敢不尊,就是不孝!老大,你要敢给我耍你的老子威风,就别姓赵,改姓张吧!”
赵老大僵着脸跪在地上,“儿子不敢。”
吴氏冷笑一声,“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啊!娘眼瞎,一直都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有种的男人!为人子不孝,为人父不慈,白费你爷爷一片苦心!”
“有朝一日,我和你爹都走了,你在家除了大郎几个你还能亲近谁?如今你可以仗着老子威风,冷着人,等到老了,你有脸叫晴姐几个伺候你吗?”吴氏无力的拍着桌子,“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许氏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偷听,看到赵老大出门还贱兮兮的说一句,“大哥,你咋又惹娘生气了?”
赵老大拳头捏的很紧。
赵二郎赶紧跑过来把她拉走,以前只是讨嫌,现在还讨打来了,这么往人身上拱火,迟早得出事。
许氏不知道赵二郎的一片苦心,还当着人的面幸灾乐祸,“你大哥十二月份娶媳妇,你大伯母马上也要二嫁,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晴姐皱着眉头看过来,二婶说话也太不过脑子了。
赵二郎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这县里有没有卖哑药的。
“二郎,你以后讨媳妇千万不能要你大伯母这样的,克夫又克亲,你看她以前在的时候,赵大郎连个媳妇都相不上,这人一走,媳妇都快抬进门了。”接下来的话有点不中听,许氏压低声音,“还有你大伯,好好的一个人,被你大伯母克的像傻子一样,整天挨你爷爷奶奶的骂。”
赵二郎目光惊恐又诡异的看着她,把许氏看的心里直发毛。
“你放心,等你媳妇进门,我就把这看相的本事教给她。”
赵二郎语气艰涩,“……倒也不用。”
比闹鬼更恐怖的事是闹亲娘,他简直不敢想许氏教自己媳妇的画面,那该是多黑暗的日子。
许氏没功夫看儿子脸上的神情,她的心神都在上房里,见吴氏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就忙跑过去做“贴心媳妇”。
许氏刚进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灰头土脸的被轰出来。
好在她脸皮比较厚,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又进屋献殷勤。
赵大郎成婚是件大事,吴氏喊上赵氏杨氏一起商量婚宴的规格和要请的人,晴姐慧姐也坐在一旁学。
原本主宾应该是张家舅舅,可如今大房这种情况,吴氏绝对不准跟张家走亲,那主宾就换成许父跟许家舅舅,赵老二几个叔叔坐在旁边陪客。
另一张主桌就是赵老头吴大舅和村里有名望辈分高的几个长辈,老杨头这个村长肯定有一席。
刘氏家里的几个儿女至少要开两桌,吴家舅舅大姨那边得开三桌,赵大姑家里也按三桌来算,赵二姑两桌,赵家四房得要两桌,林家开一桌,村里其他人差不多三桌够了,剩下的就是女家那边的亲戚,这个还得上门商讨一下。
这么粗略一算,家里至少得十八席。
吴氏皱了皱眉,“你们大姑那边开一桌。”
赵大姑家五个儿子,又喜欢占人便宜,别说一桌,就是三桌都不一定能坐的下。
吴氏似乎看出了两个儿媳的疑问,“我跟你爹亲自去请,要是不行,就断了这门亲。”
她实在不想看到去年的笑话再重来一遍,这是她大孙子的婚宴,到时出了丑事能让村里人记一辈子。
杨氏便把那个三划掉,改成一个一。
谈论差不多后就是定酒席的规格,几荤几素,大荤要那几个菜。
村里人常吃的就是鸡鸭鱼猪,奢侈一点的就买点羊肉做添头。
赵氏已经操持过酒席,在菜量的把控上十分精准,但赵大郎婚宴上的师傅另有其人,所以只要把菜品定下就行。
吴氏笑问,“上回席上的兔子好吃,大概合多少钱一个菜?”
赵氏微微一算,回道:“二十文钱一个菜。”
南阳府多大山,猎户也多,一只四五斤重的兔子六七十文就能买下。
吴氏点头,“那就要个兔子。”
其余菜品跟上回的差不多,就是烧鹿肉换成了腊肉炒干萝卜,鹅鸭排蒸换成烧鸭,腊肠换成了绊肚丝,烧蹄筋换成酿豆腐,酒水换成普通花雕酒。
一番讨论过后,最终定下。
四个冷盘,炝鸡丝、绊肚丝、绊笋丝、绊莴笋;十个大碗,羊肉汤、烧兔子、烧鱼、烧鸭、腊肉炒干萝卜、扣肉、豆腐炒肉末、蒸丸子、蒸甜糕、炒菠菜;一道酒水,花雕;饮水一道,山楂梅子。
主桌上面还得多吃八个菜,添了烧蹄筋、四喜丸子、排骨蒸芋头、烧山鸡、酱豆腐肉、红烧肉、蒸鸡、木耳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