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没看出来,陛下是深爱着您的么?
恍惚间,碧桃的这番话,不停在宁雨菡脑海中回荡。
其实是旁观者清。
宁雨菡不傻。
相处多年,对于帝王对她的情意,她岂会不知?
李元珩对她的情愫,作为亲历者,宁雨菡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她选择视而不见,故作不知。
这样的感情,她不能够接受。
“帝王之爱,我怎敢受?”
宁雨菡禁不住兀自低喃。
宁雨菡当然知晓,李元珩对自己的情意,可是,她是理智的、也是清醒的。
清醒如她,更加清楚,她这一生,注定无法爱上李元珩。
因为,他是帝王!
一个女人,怎能肖想帝王之爱,与一个帝王的深情?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爱情,从来就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
她与李元珩——
他们二人,于地位上,从来就不平等。
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别看她如今,贵为皇后,所谓的母仪天下。
然而,她的一切,却始终掌握在李元珩的股掌之中。
她的生死荣辱,皆系于身为帝王的李元珩的一念之间。
他高兴时,她自然平安顺遂、富贵荣华。
可,若是有一天,他一个不高兴,她便能顷刻间,跌入尘埃,万劫不复,被废身死。
这样不平等的关系,她哪里敢、又哪里能去爱他?
这……不能够!
*
宁雨菡就这样,一个人枯坐了许久,直到殿外传来了碧桃的声音:
“娘娘,陛下驾到!”
闻言,枯坐中的宁雨菡,瞬间回神:
“知道了,本宫这就来!”
想那么多干嘛?
这日子嘛,还不就是这么过的么?
纵使有情,李元珩那厮终归是皇上,皇帝陛下驾临,她还是得抛下一切,出去相迎。
这总不会变。
她一个下位者,哪里由得她去考虑这么多?
过好自个儿的日子,便不错了!
心中如此想着,宁雨菡便也直接将适才的一切,以及那些情情爱爱,统统抛诸于脑后,当即自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向着殿外而去。
恰好在院中,遇到了已驾临关雎宫的昭文帝。
彼时,李元珩正陪着孩子们玩耍。
孩子们欢喜雀跃的围绕在他脚边,蹦着跳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爹~,爹~,抱~”
“爹爹,陪晖儿玩儿~”
“爹,我也要!我也要!”
……
虽为君王,亦为明君,在孩子们面前,李元珩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慈父。
用宁雨菡私底下的话来说,便是多少有些无脑宠蠢爹爹属性。
他对孩子们素来疼宠,每日,就算再累、政务国事再繁重,也都要抽空过来瞧瞧几个孩子,陪孩子们玩耍一番。
是以,孩子们都很喜欢父皇。
对这个手掌乾坤的父皇,并无惧意,反而满心孺慕。
按例,孩子们是要被乳母、嬷嬷们教导,规规矩矩的唤李元珩一声父皇的。
毕竟,李元珩乃是君父,孩子们理应敬重万分。
然而,这一切,却被李元珩这个无脑宠爹爹,给拒绝了。
皇帝陛下道孩子们都还小,只叫他们唤他爹爹即可。
唤什么父皇父皇的?
太过生分!
远远瞧着,李元珩和孩子们之间的有爱互动,宁雨菡不由抿唇一笑,轻移莲步上得前去,向着帝王优雅一福:
“臣妾参见陛下!”
闻言,李元珩当即循声转目,朝着宁雨菡望过来。
乍一见得面前的人儿,帝王便是禁不住一勾唇,当即长臂一伸,径直将宁雨菡给一把扶起:
“雨菡,免礼!”
说着,他不由虚点了点宁雨菡光洁的额头,嗔怪道:
“说过多少次了!
雨菡你啊——
就是忒多礼!”
他们之间,何须还一直这样拜来拜去的?
真是!
他都说过多少次,叫这妮子不必多礼。
偏偏,她却还是这般多礼。
哎哎。
闻言,宁雨菡只是抿唇一笑,也不说话。
自顾自顺着帝王相扶,而起身。
心中则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礼不可废。
而今,她与李元珩琴瑟相和,相处融洽时,他自不会计较这些个虚礼,叫她不必行礼。
若有一日——
他们帝后失和,焉知今日她不向帝王行礼,会不会成为她的罪过,引得帝王厌恶、翻旧账呢?
人性这东西,从来就是经不起考验的。
何况,是两个人地位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
她需得更加小心翼翼,一丝一毫都不落错处才成。
得意时,也要懂得未雨绸缪。
如此,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在这后宫,是容不得人,有半分的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