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半躺在榻上的成郡王妃孙淑慧,短暂的怔愣了片刻,眸中似划过震惊与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满满的失望。
旋即,飞速敛去。
她再次淡淡瞥向孙夫人米氏:
“父亲他是这般说的?”
孙夫人米氏见状,自以为有门儿,忙不迭点头:
“自是千真万确!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过是替你父亲,代为转达一下他的意思罢了。
王妃,您看,何日迎您的庶妹们进王府啊?
您说个具体的日子,我也好回去跟你父亲说。
家中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在孙夫人米氏看来,这事便就算是这般定下了。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成郡王妃一向逆来顺受,最是听从孙老爷这个父亲的话。
且,十分具有家族荣誉感。
她这个继母说的话,成郡王妃兴许不会听,可是,老爷的话,成郡王妃总归是要听的。
且,绝不敢忤逆、违背。
为了他们孙家,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成郡王妃也定会照着老爷的话去做,将家中的庶女迎入王府。
这才是他们孙家培养出来的,知礼懂事的好女儿嘛!
孙夫人米氏心中如此暗想,正等着成郡王妃开口,敲定具体时日,谁曾想,成郡王妃却并不答话,而是淡淡道了一句:
“本王妃乏了!”
闻言,孙夫人米氏不由一怔:
“王……王妃,你说什么?”
米氏下意识开口。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亦或者,是她出现了幻听。
谁曾想,成郡王妃瞧都没有再瞧这米氏一眼,便是自顾自阖上了双眼,做假寐状,嘴中淡淡道:
“我说,本王妃乏了!”
摆明了一副不欲再多言的送客的架势。
孙夫人米氏见状,又是一怔,似完全没有料到,成郡王妃会是这般反应。
迫切想要敲定庶女们入成郡王府的时间,孙夫人米氏又张了张口,正欲开口再继续追问,却被侍立在一旁的丹桂,给一把截过了话头:
“我们王妃乏了,要歇息了!孙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瞧出了成郡王妃并无意再与孙夫人米氏多话,丹桂便是直接逐起了客。
说着,她便冲着孙夫人米氏屈了屈膝,末了,又朝着屋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逐客意味明显。
见状,孙夫人米氏被噎得不轻,想起临来成郡王府前,孙老爷对她的耳提面命,孙夫人米氏并不欲就这样离开,还欲再次追问,赶紧敲定家中庶女入成郡王府之事。
见状,侍立于另一侧的秋菊,则是上前几步,横挡在孙夫人米氏面前,抢在米氏开口之前,屈膝一福:
“是啊!孙夫人,您请回吧。
我们王妃操劳了这么久,着实是辛苦得很。
有什么事,且等王妃休息好了,再说吧。
夫人,请!”
言罢,秋菊便也冲着孙夫人米氏,比了个“请”的手势。
见两个侍女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瞅了瞅榻上,早已阖上眼,躺在榻上,背对着她,俨然已是并不想要再与她多说的成郡王妃,孙夫人米氏只得强笑着道了一句:
“如此,王妃且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言罢,孙夫人米氏便犹自不甘的悻悻离去。
至于这改日——
今日不成,她就明日再来。
毕竟,事关家族利益,以及她几个儿子,将来还能不能保有荣华富贵。
送家中庶女入成郡王府的事,自是迫在眉睫。
还是早些将日子敲定的好!
“王妃,孙夫人已经走了!”
眼瞅着孙夫人米氏离去,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丹桂这才对躺在榻上的成郡王妃低声道。
闻言,成郡王妃倏的一下,自榻上坐起身来,陡然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冷然,夹杂着无尽的落寞与悲愤:
“呵,好一个要顾全大局,一切为家族着想!”
叫她顾全大局、为家族着想,可是孙家呢?
整个孙家上下,又何尝为她着想过。
自己的昕儿骤然离世,她陡然失去独子,经历了这般的丧子之痛。
她的昕儿更是尸骨未寒,他们竟就开始算计着这些个?
她痛不欲生,强忍着悲恸安葬了自己的儿子,娘家人就过来提要送庶女入成郡王府?
孙淑慧不由冷笑:
“他们倒是会盘算得很呐。”
别打量着,她不知晓孙家人的心思与盘算。
甚至,孙淑慧洞察得更多——
此时此刻,她无比悲哀的意识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家族的弃子。
他们只一心想着孙家、想着他们自个儿的富贵荣华,哪里有半分顾她这个女儿、姐姐的死活?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继母、她的弟弟、她的好家人!
“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孙淑慧的内心之中,无比悲凉,禁不住大笑出声,笑容却满含凄苦。
见她如此,一旁的丹桂与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