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闻得老东头这话,海铮与小安子,这兄弟俩,便是齐齐一怔:
“你说什么?”
海铮目光沉沉望向老东头。
那眼神,灼灼的似要直接将老东头给盯穿:
“你——
可知道,你这会儿,究竟是在说什么?”
老东头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坦然的回望向海铮:
“老朽知道。
老朽很明白,我究竟是在说什么。”
见海铮还在老东头绕来绕去,一旁的小安子急道:
“你真的知晓幕后真凶?
真的知晓是何人害了我们海家满门?”
他可不耐烦,来这些虚的。
他只在乎这老头儿,是否真的知晓那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还有,那人到底是谁?
见是海铮身边的一名面生的陌生青年开口,老东头下意识循声瞅了小安子一眼,却也不多问对方是谁,而是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
“对!我知道!”
闻言,小安子直接一挥手:
“那你便说!
快说!
那害了我海氏满门上下几百口人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小安子肃着一张脸,沉声道。
小安子乃是皇后娘娘跟前,有品阶、有体面的管事大内监,长期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见惯了“大场面”。
虽他素来为人随和而讨喜,然而,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这一严肃起来,陡然迸发出来的气势与威压,不可谓不慑人。
老东头被这威压,给压得直接透不过气。
跟在他身后的朱小草,也有些瑟瑟发抖。
不明白,这个木公子家的小厮哥哥,为何这般摄人。
他这会儿的样子,真的好吓人啊。
朱小草都不敢抬头直视他,双腿还止不住打颤。
就连海铮这个手下无数海盗的大海盗头子,都不由为之侧目。
心惊于自己这个幼弟,突然间爆发出的气势、与惊人气场。
钊儿这般……
这是一个家仆小厮,该有的气场么?
他怎么看着不像呢?
海铮心中狐疑。
就在海铮皱眉狐疑之际,老东头却是顶着威压,开口了:
“是卢元旺!
那造成海家几百口人一夜被灭门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闽海总督——卢元旺!”
老东头又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的这番话,犹如一记惊雷,直击海铮、小安子兄弟二人的内心:
“什么?那幕后主使之人,竟是卢元旺?”
“你确定?那幕后主使,真是卢元旺?”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面上表情,尽皆愕然。
惊讶只在一瞬。
转瞬,小安子面上的讶然,便尽数化为了然。
在他看来,这个答案,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卢元旺可不是什么好官。
更不是什么好人。
他能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真的毫不出意外。
只是,此人竟能够在事后,全身而退,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又能将此事隐匿这么多年,不被人察觉,更是没有被朝廷发现——
这……就有些恐怖了。
这个卢元旺,只怕不好收拾!
不同于小安子的瞬间了然,意外了一瞬,便开始想到卢元旺本身,以及他不好收拾上头,一旁的海铮,则是眉心紧皱,一副明显若有所思的模样。
海铮想的,要比小安子更多。
他想起了,自他们海家灭门之后,朝廷实行的海禁。
想起了,因海禁,而猖獗的走私贸易,以及——
在这走私贸易中,长久以来,真正的最大的受益者。
还有自从海禁之后,闽海一带的境况,那些层出不穷的各种苛捐杂税、官府、富人们各种盘剥鱼肉百姓。
以至于民不聊生,百姓生活困苦,不得已卖儿卖女,亦或者,走投无路,投奔海盗,不得已从事走私……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个无形的网,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个闭环,将闽海一带的百姓、尤其是是那些贫苦的底层百姓,都密不透风的网在了一起,沦为了一个机器——
造成这一切的,看似是朝廷、是官府。
实际上,却正是闽海总督卢元旺。
而在这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与获利者,毫无疑问,自然也是卢元旺!
呵,卢元旺,你可真是……
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想通了一切关键与始末的海铮,不由得于心中冷笑。
眉眼中,染上泪意与轻嘲:
可笑自己,这么多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仇视朝廷,与卢元旺为盟,这么多年,倒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而这个他人,竟还是他的仇人!
他这些年,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真真是何苦来哉?
可笑!
实在可笑!
不过……
“老东头,你有证据么?若是没有证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