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谨辞了陈师长,迈着沉重的步子出来,走到训练场,逮着沙袋狠狠打了一通,发泄后躺在地上,望着深蓝的天空,目光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他随母姓,只因父母离异。 抗日战争前,父母指腹为婚,并无多少感情,先后有了两个孩子。 在母亲怀第三胎时,也就是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后,父亲说他们的婚姻是长辈包办,属于封建糟粕,不应该存在。 最后两人离婚,大哥跟着父亲,他则是跟着母亲,后来改随母姓。 大哥比他大几岁,早已到了记事的年纪,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自小就好,兄弟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父母离婚而变淡,反而更加深厚。 母亲生了妹妹时伤了身子,哥哥经常来探望,也帮他们干活。 他们兄弟两人都喜欢妹妹,父母离异,妹妹被人指指点点,从小便自卑,高中毕业后想离开燕京,报名下乡做了知青。 谁知,后来竟发生了意外,连尸骨都不完整。 他怕母亲受不住打击,便没把妹妹的死告诉母亲,可纸包不住火,母亲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想到这里,程元谨眼眶微红。 他或许该回去一趟,那人想插手自己的婚姻,门儿都没有。 当年他和母亲离婚时怎么说的,包办婚姻啊,封建糟粕。 再看看现在,他在做什么,不也想包办婚姻吗,他不觉得讽刺? 程元谨起身,看见一个小战士朝自己跑来,是陈师长的警卫员小李。 “程营长,有您一封信。”小李跑过来,把信递给程元谨。 程元谨道了谢,摆手让小李离开,拆开信看了,是母亲的信,信上说,妹妹许久没联系她,她很想妹妹,让自己去看看妹妹。 看到这里,程元谨眼眶通红,握着信的手泛起青筋。 母亲,她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程元谨望了望天,把涌出来的泪水逼回去,长叹一声,拿着信去找陈师长。 陈师长得知程元谨要休假,以为他回燕京相亲,很是高兴:“这就对了,你们是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回去后好好相亲,争取早点结婚,我给你批结婚报告。” “不是相亲的事儿,我妈来信了。”程元谨神色哀伤,顿了顿,“她还不知道我妹妹的事,您也知道,她身体不好,要是知道妹妹不在了,我怕她受不住。” 陈师长哑然,顿了顿:“我给一个月的假期,回去一趟吧,好好劝劝你妈妈,人死不能复生,请她节哀,咱们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 程元谨颔首:“谢谢师长,我走了。洪山大队的事您别忘了,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陈师长摆手:“行了,你去吧,我再让人去查。” 北海舰队离燕京不算太远,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 程元谨买了最近的火车票,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提着包去了火车站,踏上南下的火车。 洪山大队,沈黎带着人继续干活,见洪三一瘸一拐过来,觉得心堵,没搭理他。 洪三自知理亏,不敢偷懒,认真干活。 到了下工时,洪三找到沈黎:“大队长,我要是能把罚款交了,是不是就不用干活了?” 他干不了重活,一个上午累个半死,再也不想干了。 “你哪来的钱,偷的、还是抢的?你要是敢做违法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沈黎斜睨他一眼。 洪三瑟缩一下,目光躲闪,想说没偷也没抢,可见沈黎直直盯着自己,更不敢撒谎,小声嘀咕一句:“借的。” “借谁的,我去问问。”沈黎不打算放过洪三。 洪三哑然,脸憋得通红,没说出一个字。 沈黎嗤笑:“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想找揍是不是,不想要解药了。” 他给洪三吃的是巧克力豆,骗洪三说是毒药,洪三信以为真,这才老老实实听话。 洪三目光惊惧,只能实话实说:“我们想进山打些猎物,拿到黑市上去卖。” 以前也去过,不过这事儿得瞒着人,不然会被说成投机倒把。 沈黎了然:“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顿了顿,“喊上洪六,二狗子,刘家兵,晚上上山。” 她曾答应过他们,带他们上山的,自己一直忙,没顾得上,要是不上山,给洪三一些甜头,这蠢-货不知闯什么祸呢。 洪三高兴,咧嘴笑出声,也不觉身上疼,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洪胜利抽着旱烟过来,见状问沈黎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