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桓阶一路马不停蹄来到长安。
听闻桓阶到来,曹操以为许都出了变故,忙召桓阶入内:“伯绪不在许都,为何匆匆来长安?”
桓阶扫了一眼曹操身边的司马懿和蒋济,凝声问道:“魏王可有收到樊城战报?”
曹操不由蹙眉,扭头看向司马懿。
司马懿摇头:“自左将军去樊城后,尚未收到左将军的战报。”
曹操的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凛威:“文则和云长都是久经善战的宿将,短时间内是难分胜负的。”
桓阶见曹操还在夸于禁,不由暗叹一声,如实回禀:“魏王,左将军在樊城兵败,投降了!”
话语一落,司马懿和蒋济皆是如见鬼般的表情。
于禁会投降?
桓阶你这是专门跑来长安戏言的吗?
那可是于禁!
假节钺的于禁!
曹操更是大笑:“伯绪,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文则又岂会投降啊?”
桓阶也知道这个消息太震撼,待曹操笑声渐小后,遂将汉江溢流、关羽水淹七军、陆浑孙狼等战况和官吏士民反应,向曹操和司马懿蒋济一一述说。
听到关羽借汉水之势淹了于禁的七军,曹操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戎马多年的曹操,深知关羽借汉水之势这手段是多么的凶险:稍有不慎,关羽就得先把自个儿给淹了。
“云长竟然都学会引汉水为兵了。”
“刘备还真是走大运啊。”
曹操没有因为于禁兵败投降而愤怒,内心反而泛起了对刘备的羡慕。
司马懿见曹操又在怀念关羽,遂道:“魏王,我认为左将军兵败,非战之罪,投降也极有可能是关羽故意为之。”
“一個投降的左将军,比一个战死的左将军,更容易引起许都官吏士民的恐慌,也会令有异心者铤而走险响应关羽。”
“如那陆浑叛民孙狼,必也是因此而响应叛乱。”
蒋济也道:“魏王,我亦认为,左将军投降极有可能是关羽故意散布的假消息,为的就是引起许都的恐慌,制造混乱。”
“左将军这次征调的兵,多为洛阳和颍川的屯田民,这些屯田民,大部分都是汉中和荆州的迁徙民。”
“左将军以法御下,本就不甚得众人心,骤遇山洪而兵败,即便左将军想死战,也会被部下裹挟。”
没有庞德的对比,曹操又怀念关羽未怪罪于禁,司马懿和蒋济自然也就不担心说真话犯了忌讳。
曹操闻言叹道:“文则跟了我三十余年,如今兵败投降,不论是什么原因,也是其罪难恕了。”
于禁是假节钺的大将,本就受人非议,如今又兵败被擒。
不论于禁是真降还是假降,曹操为了平众怒都得论于禁的罪,而不可能再来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谨记耻辱”。
哪怕于禁侥幸不死,最好的结局也是赋闲在家。
司马懿和蒋济都不再开口。
曹操已经给出了决断,再多言就容易被曹操怀疑用意。
桓阶又道:“除此外,还有一事需要禀报魏王。世子已遣信使往江东陈述利害,欲引孙权出兵荆州。”
“为引孙权出兵,世子亲自督军宛城,令徐晃出兵樊城,又急召张辽驰援。”
“事急从权,世子担心魏王误会,特命我来长安向魏王回报襄樊战况。”
曹操眉头紧蹙:“是谁劝丕儿离开邺城的?钟元常为何不劝阻?”
桓阶答道:“是西曹掾魏讽劝世子入许都,文学潘濬劝世子督军宛城。”
曹操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钟元常是老糊涂了吗?邺城重地,若丕儿不在,如何能震慑宵小!”
“那潘濬是何人?我不记得丕儿身边有个叫潘濬的文学。”
“敢怂恿丕儿,真是找死!”
桓阶见曹操发怒,忙道:“潘濬本是刘备任命的荆州治中,亦是荆州名儒宋忠的弟子。”
“但在关羽出兵前,潘濬被糜竺、糜芳和诸葛亮的儿子诸葛乔联名上书弹劾。”
“刘备遂以潘濬跟糜芳关羽不和为由,罢免了潘濬的治中一职。”
“潘濬不忿刘备任人唯亲,于是就北上邺城寻到了宋忠,经由魏讽举荐出任世子身边的文学。”
“世子遣使入江东,也是潘濬的献计!”
“世子以为,人才难得!潘濬的心思未必单纯,但献计并无不妥,可以留在身边考察。”
听了桓阶的话,曹操的杀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曹丕的赞赏:“丕儿能有此考量,这几年倒也成长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曹丕能谨慎的审谋度势,曹植却是在出征前醉酒,高下立判。
司马懿见曹操语气有变化,担心曹操提及曹植的事,遂进言道:“襄樊被围,左将军又兵败,许都以南人心不稳。”
“幸亏世子纳谏善言,洞悉刘备和孙权外亲内疏,以利害游说孙权,让他牵制关羽。”
“世子又督军宛城,安抚许都以南的民心,有此智计胆魄,魏王又何惧刘备关羽!”
曹操闻言大笑:“丕儿此举,的确颇谙制衡之道。只是那孙权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