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豲道城。
张飞部将范强请来陇西郡太守游楚和陇西郡长史马颙。
“游太守,马长史,丞相在略阳大捷,生擒了伪魏西线都督孟达。”
“丞相已下令班师回汉中,令辅汉将军诸葛乔暂代凉州刺史,治冀县,都督天水、广魏、南安和陇西四郡。”
“偏将军张著暂代南安郡太守,不日将抵达豲道城。”
“车骑将军亦遣人召我返回汉中,这南安郡诸事我就交予两位了。”
范强言简意赅。
这短短数言,却是听得游楚和马颙惊骇不已。
在奉令主持陇西郡和南安郡的时候,游楚就知道自己被诸葛乔给诈了。
不过游楚并未拒绝诸葛乔的军令,依旧在尽职尽责的安抚两郡流民。
对游楚而言,陇右战事不论谁赢了,两郡流民都是要安抚的。
在内心深处,游楚依旧是希望孟达能赢的。
然而。
只是短短几日,这陇右战事就分了胜负,被曹丕寄予厚望的孟达更是被生擒!
直到范强离开,游楚和马颙的内心都未平静。
孟达被擒、张郃败逃、夏侯儒战亡,七万大军折损过半。
继于禁襄樊战败后,曹魏再次惨败。
“山阳公禅让帝王,我本以为汉室天命已绝,天命归魏。”
“却不曾想这新兴的炎汉,竟隐隐有了破除天命在魏的迹象。”
“这未来的天下变局,难以预料了。”
游楚不由轻叹。
汉夺陇右,并未抢得天命大势;魏失陇右,也未失去天命大势。
然而。
汉在陇右的大捷,却足以让魏的天命变得不稳。
未来的天命会如何变化,游楚已经猜不透看不清了。
马颙内心也是复杂,看不清天命、看不懂大势,这是很危险的。
若是一心助汉,万一魏赢了,那等待马颙等人的,就是魏的残酷报复。
若是蛇鼠两端,万一汉赢了,那等待马颙等人的,就是汉的冷落流放。
“府君,我等应当如何抉择?”马颙已经没了主见。
游楚神情凝重,最终又化一声叹息:“先静观其变吧,我等得先明确洛阳方面的反应。”
似游楚马颙这般想法的,在陇右四郡比比皆是。
乱世求生,最怕的就是看不清天命,看不懂大势。
金城郡,榆中城。
打探情报的斥候,也传回了魏兵大败、孟达被擒、诸葛乔都督四郡等消息。
张既脸色多了几分惨白:“孟达被擒,陇右四郡必不敢再反。”
“我虽然据守西平、金城和武威,但未必能挡得住诸葛乔。”
“诸郡去年的反叛才平息不久,乱民也尚未彻底安抚。”
“倘若诸葛乔遣人策反,凉州就危险了!”
反叛,不是镇压了就能解决问题的。
反叛的根源依旧是利益的分配不均,那是需要张既花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有可能缓解的。
在这期间,都需要张既用武力来震慑。
而现在。
陇右四郡被夺,张既兵败回金城,长安的孟达也兵败被擒。
张既几乎可以想到,西平、金城、武威、张掖等凉州诸郡县,必然会有不服曹魏的官吏士民趁机再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既强忍内心的惊慌,召来郝昭:“伯道,孟达兵败被擒,凉州局势危在旦夕。”
“你立即走安定郡去洛阳,向陛下求援;告诉陛下,凉州民心将乱,请陛下速速发兵,否则凉州诸郡,将尽入汉兵之手!”
“我将誓死与凉州共存亡!”
郝昭凛然:“使君放心,末将必不负所托!”
安定郡,临泾城。
张郃与苏则相继抵达。
见到张郃,苏则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得左将军无恙,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抵挡汉兵。”
张郃见苏则兵马齐全,也是松了一口气。
有苏则这部兵马,再加上安定郡的郡兵,张郃在安定郡就有了两万人。
虽然抢不回陇右四郡,却能阻止汉兵再抢安定郡。
“陇右战事,需详细汇报给陛下,谨防孟达推脱责任。”张郃快速的下了决定,与苏则、邓贤和李辅联名向曹丕送战报。
不论是张郃还是苏则都还未得到孟达兵败被擒的消息,只担心孟达会趁机将责任推脱。
两人仔细商议后,派兵在安定郡的重城驻扎,遣人前往洛阳报信。
陈仓。
陆陆续续有溃败自街亭逃来。
一开始费曜担心是诸葛乔故技重施,当溃兵越来越多时,费曜也终于确认了孟达战败被擒的消息。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费曜差点就要放弃陈仓逃往长安了。
“得尽快将消息传往长安。”
“倘若诸葛乔再来,我就真得跟陈仓同存亡了!”
邓贤撤走的时候,给费曜留了部分战马,费曜立即将得到的情报整理,令亲信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一时之间。
雍凉诸郡,因为汉兵的大捷而变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