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乔故意散布的情报,很快在伪魏军中流传。
对普通军士而言,是不明白“战略战术”的。
虽说刘备破颍川对整个伪魏而言,只是抢得了一次战略上的先机;但对普通伪魏军士而言:
颍川丢了,汉军长驱直入去打兖州了。
若继续待在合肥,很可能回不去兖州了。
司马懿这批军士,又大部分都是自兖州抽调而来。
这流言一起,军心又乱了。
见状。
司马懿没有下达强硬的禁言令,而是见招拆招,同样遣人在军中散布消息。
消息的内容是:“曹叡亲征,左将军张郃和大将军曹真引兵入兖州了”。
虽然司马懿并不知道曹叡、张郃和曹真的具体动向,但司马懿能够推演当前的局势。
凭借对曹叡的了解,司马懿断言曹叡必然会亲征。
唯有亲征,才能挡住刘备的这次北伐。
流言和流言的对冲,虽然没有完全杜绝军士的恐慌,但也让司马懿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了军心。
“仲达。诸葛乔存心避战,这是想等陛下跟刘备决一胜负啊。”满宠忧心忡忡,看明白了诸葛乔在合肥避战的用意。
司马懿眉头紧蹙。
满宠能想到的,司马懿同样能想到。
“我本想仗着兵多将广的优势,一举击溃诸葛乔。”
“不曾想,一向喜欢进攻的诸葛乔,这次竟然选择了当缩头乌龟。”
“彼有战船之利,背水立寨不怕我去抢夺粮草。”
“又能将十万军民调度得滴水不漏,难啊!”
司马懿有些后悔来合肥了。
早知如此,不如分兵去颍川。
然而。
这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
不论司马懿事后分析多么多么厉害,那都是“事后诸葛亮”。
沉吟间。
满宠提议:“不如暗中分兵去夺江夏。若得江夏,刘备和诸葛乔必惊。”
司马懿摇头:“诸葛乔在荆州经营多年,本地世家豪强大多拥护伪汉。”
“派的兵多了,容易被觉察;派的兵少了,又未必能达成奇袭效果。”
“以我对诸葛乔的了解,即便我们真的得了江夏他也不会惊惧;反而会寻觅战机强取合肥和寿春。”
满宠蹙眉长叹:“如此,就只能跟诸葛乔在此地干耗着,等陛下跟刘备决出胜负啊!”
若要正面对战,司马懿和满宠自信是不会输给诸葛乔的。
奈何诸葛乔将司马懿和满宠的兵引出来后就直接避战了。
前几日强攻合肥的“凶狠”,直接就消失了吗?
司马懿和满宠在这郁郁不安,诸葛乔在营中却是悠然自得。
不仅如此。
诸葛乔还有闲情跟董恢弈棋。
相对于费祎和董允,诸葛乔对更为年少的董恢评价更高,亦更欣赏。
诸葛乔并非认为费祎和董允才能不足,而是董恢更接地气。
简而言之。
费祎和董允是官宦之后,有父辈余荫,起点高,缺乏对底层的了解。
董恢则不同。
先跟着关羽在军中历练,后跟着赵累在江夏历练,如今又跟着诸葛乔在江东淮南历练。
起点低,对底层有足够的了解,又知言善辩,品行端正,这是诸葛乔很欣赏的。
弈棋间。
诸葛乔落子询问:“休绪,你在江东日久,对江东的民情可有见解?”
见诸葛乔话中有考校之意,董恢沉吟片刻,道:“士人重名而疏于实务,百姓有难而漠视者比比皆是。”
诸葛乔轻笑:“士人若不重名,那他们就没什么追求了;疏于实务、漠视百姓,这倒是个难题。”
“若休绪为扬州刺史,会如何理政?”
董恢连忙道:“末下才疏学浅,不敢奢望刺史之位。”
诸葛乔摆手:“只是假设,又不是真让你去。难道你就没想过,若你执政一方,应当如何让民众依附?”
董恢诚恳道:“想是想过,多为书生之见。”
诸葛乔大笑:“书生之见,未必就不可行,且说来听听。”
董恢心神一动:“我以为,要执政江东,需‘谦以接士,俭以足用,清静为政,抚绥新旧’”
诸葛乔捻子道:“说简单点,就是谁也不得罪,以稳为主。”
董恢道:“如今天下大乱,国家分裂,江东若是不稳,大汉难以安心北伐。”
“虽然我也很想革新除弊,但为了大汉的大业着想,一個稳定的江东肯定是更合适的。”
诸葛乔落子再问:“休绪可知,为什么秦始皇敢推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
董恢迟疑道:“我以为,是秦始皇有灭六国的军力,故而可以以武力来革新除弊。”
“只是此举过于粗暴,秦始皇一死,反秦势力层出不穷。“
“过犹不及,便是此理。”
诸葛乔摇头:“我倒是跟休绪有不同的想法。”
“对付愚昧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唯有用拳头将其打服。”
“子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