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好冷……”夭七七嘴中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月色下幽白白皙的脖颈泛出丝丝青色,眼神中仿若携了雷霆万钧之势的凌冽望向空中。
那身影透出蒸蒸杀气,却在一眼望到那熟悉的身影闯进瞳仁时一阵怔然……
看着她亦步亦趋,渐渐感受到那心一片一片被撕裂开来的痛楚,他俯下身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在中。
夭七七泛着鲜红血丝的眼角斜斜看了一眼那甚是灼目的衣衫,又低低看了眼那手上沾染的血色凄然一笑便昏在了这一片红的刺目的胸膛之中。
榕枫神思回返,眨眼立到他们俩人身前:“冰块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七七的父母为何会……?”
幽白并未理会榕枫的询问,抱起夭七七向屋内走去。
榕枫跟在身后,直直追问……
“你为何将七七率先安排在客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幽白冷着眸子,扫了榕枫一眼,带了丝千年寒冰的凌冽之气……
榕枫瞬时,掐了这追问。
片刻后,又忍不住想要开口奈何最终只是溢出一缕叹息,回身望了望这倒在地上的一具两具三具四五六……具尸身,甚是恭敬的一鞠躬。
未几,便将这些尸身,工整的排放在了庭院之中。一方嘴中念念有词,一方覆盖以白锦。
……
卧房内,夭七七身体蜷曲在一起,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只是一阵阵梦魇,在幽白那裹挟了白光的手掌安抚下终归平静……
幽白抚过夭七七的脸颊,没有一丝泪痕,手指不自觉的敛了敛。
别过眼神似盯着夭七七的发丝,又似望着她睡着的眼眸,夭儿你一定要撑过去,我本以为会来得及将你送到你父母手中,这样纵使再难也也会护你们周全,让你们远离。
蓦然幽白眸色暗淡下来,手指再次握攥成拳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七月初八,太阳敛了锋芒。仿若刚刚要出嫁的姑娘带着一丝娇羞慢慢移出山头。
夭七七整个身体一激灵,起身坐好。
她扫了眼四周,亦如往日般那么熟悉。
熟悉的床榻、熟悉的绸被、熟悉的桌几、熟悉的砚台、笔墨纸砚,还有那熟悉的挂在窗口处母亲亲手制作的一只风铃……
她呆呆的坐着,呆呆的坐着,呆呆……坐着……
未几,门慢慢被推开一个身影立在那门口处驻足了片刻。
不时,凑到夭七七身旁小心翼翼的安慰道:“七七,节哀顺变。两位老人家想必也不愿看到你这样,他们的仪容我已经整理好停放在厅堂之中,你……要不要去看他们最后一眼。”
榕枫拍了拍夭七七的肩头,“逝者如斯,总归入土为安。”
夭七七眼睛眨了眨,并未言语。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夭七七拖着一席长裙步入厅堂……
榕枫一惊……
幽白一怔……
她头戴凤冠,面容描摹的一丝不苟。
一席还未有绣完成的大红喜服拖着长长的尾摆施施走进,双手叠交在一起弯身下跪,头触地一声,两声,三声……
幽白伸了手指想要去扶,摸上她的发丝瞥见她眼神中的那股决然便悄然收回了手……
榕枫半跪着,眼中含了雾气:“七七,够了够了……”捏过袖口擦了擦夭七七的额头,扶将起来。
夭七七别过榕枫的手,探身往棺椁中瞧了瞧,抚了抚夭正清额上几道浅浅的沟壑,眉尖轻颤了几下。
眼神混沌中,绕过这方棺椁行至另一方棺椁,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对莹白玉石点缀的耳环挂在苏婉芝的耳垂之上,将她的双手叠放在胸前。唇畔动了动似嗫嚅了句什么话,却又似随着这淡入门内的一缕去清风悄然而逝,未曾留下一丝的痕迹。
夭七七注视了那尸身片刻,眼眸低垂而下。
……
她描摹着墓碑,一遍又一遍,将那纹路刻在了指尖,亦刻进了心里。
她捏着一叠叠泛黄的纸钱凑到红烛上,便像是得了水的鱼儿转瞬便化为了灰烬。一张没有了,她便再捏起一张又再次点燃……
终蜡烛烧尽了,这风卷着这一片一片的黄洒满四周落在夭七七红艳的嫁衣之上。
夭七七瘫坐在那儿,捏起纸钱,望着身上的这件还未完成的大红的喜服,摸上自己的指尖。她想象着苏婉芝是怎样的神态一针一线的缝制,是怎样的期盼着能看到她穿上这身嫁衣。
每一针每一线无不盼着她能回来……
她贴上冰冷的墓碑,“爹爹,娘亲我回来了,七七真的回来了……”夭七七面色无比平静的一遍一遍的嗫嚅,直至三日后她彻底昏死了过去……
一夜入梦,夭七七只觉得全身痛的好似被秋风割裂了的落叶,身不由己的从树梢上坠了下来,她挣扎着想要抱住树枝,树干,奈何她就只是一片落叶抵不过寸许便融进了泥土里,动弹不得,只能等待着慢慢腐烂……
一个柔软的东西来回磨蹭着她的脸颊,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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