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听着身侧之人呼吸逐渐平稳,顾言沉才悄然睁开了双眼。
掀开被角,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正欲离开时,余光忽然瞥见床上的谢南笛露出半边香肩。
顾言沉无声轻叹,径自绕到床的另一边替她掩盖。
自从他病了之后,心结难解,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原本靠着安眠药还能睡上几个小时,可等时间长了,他对安眠药有了抗药性,加上是药三分毒,爷爷心疼他,便请来调香师替他研制了安神香。
据说那香是古方,效果奇佳。
他大约用了半年,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天明,只要不刻意叫醒,中间很少忽然醒来。
后来他出了国,身边有谢南笛相伴,心里逐渐放下了双腿残疾的事情,那没用完的安神香便搁置了下来。
今晚,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取出。
顾言沉回头看了眼香炉里燃了一半的香料,微微敛神,目光回收时,又落在了床上那抹睡相安宁的身影上。
睡着的谢南笛,比平时更添了几分似水般的轻柔,顾言沉弯腰凝着那张从十岁起便在他心里挥之不去的秀丽娇颜,不自觉弯了唇角。
须臾,他直起身,将床头两部手机全部抓在了手里。
书房门口。
一名身着黑色运动服中年男人听到轮椅划过的声音,倏然回头。
“三少。”他恭恭敬敬的低了头。
“去查一下,看这个手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顾言沉直奔主题,将其中一只手机递给他,“还有,恢复一下里面近期删除的所有数据,明天天亮之前整理成资料给我。”
闻言,男人面上略过一丝迟疑,“三少,其他都好说,不过如果删除的内容太多,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全部恢复。”
“没关系,你能恢复多少恢复多少,以消息和通话为主。”
“是。”
男人颔首应声。
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别墅之中。
顾言沉没有再回房间,而是拧开了书房的门。
也不知想些什么,就这样在窗台前坐了一晚。
当天上浮现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书房门被人敲响了。
顾言沉过去开门,将被自己派出去的那名男子迎了进来。
“手机里被人装了窃听器,不过现在已经被处理掉了。”
男子说着,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这些是被删除的部分数据,不过时间太赶,只能恢复好这么多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手机果然有问题。
可,谁会在南笛的手机里装窃听器呢?
装窃听器的目的是什么?而南笛又知不知道她手机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在顾言沉的脑袋里飘来飘去,却始终没有浮出答案。
良久,顾言沉才朝替自己办事的男子报以微笑,道了声,“辛苦了。”
男人心里了然,微微颔首,便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顾言沉便从轮椅上站起身,迈步回卧室后,将手机放回原位。
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随即折返回书房,将刚才那份文件袋拿到手里,打开。
可刚将东西拿出来,顾言沉眉心便不自觉的微蹙了下。
很厚一打。
坦白讲,自从他离开公司之后,很少一次性的看过这么多东西了。
想不到南笛竟然删除过这么多内容。
内容越多,就代表南笛心里的秘密越多。
和沈和事件有关的可能性便也越大......
心,猛地沉了下去。
顾言沉闭了闭眼,指尖轻勾,掀开了第一张。
然而下一秒,他竟骤然怀疑起自己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一句句被删除了的聊天记录跃然纸上。
尽是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顾言沉一向波澜不兴的面孔上浮现出与他极不相符的震惊。
他难以置信,颤抖着手指又往后翻了几页。
那一字一句与陌生男人极其露骨的暧昧调情,相见相约的时间和地点,犹如天降冰雹般全部砸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南笛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她是谢家大小姐,从小便是最温柔娴静,亲和善良的性子,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不会的,一定不会......
顾言沉紧咬着牙关,用仅存的理智记住了那些聊天记录的时间,随后直接翻到了谢南笛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里。
时间一一对应,一个频繁出现但通话时间却从来不长的号码映入他的事先当中。
顾言沉掏出手机,将号码编辑了,迅速给刚才那位男子发了一条短信。
不想刚发出去,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顾言沉听到动静,赶忙拿了书桌上的几分文件压在那一打通讯信息上。
彼时,谢南笛已经将门推开,一身睡衣出现在了门口。
“阿沉,你怎么起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