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鬼子扫荡的消息,赵义立即带着游击班往回赶。
张小米从伪军营里弄来的酒肉揣在怀里没来得及吃,带了回来。
“老班长,您坐下来吃点。”赵义接过碗筷,热情的拉着老班长坐下。
老班长个儿挺高,背有点驼,四方脸,高颧骨,脸上布满皱纹,两鬓斑白。
因为岁数最大,所以团里大伙儿都叫他‘老班长’。
“团里好几个月也没见着肉沫,真是馋死我了。”老班长笑起来的皱纹挤在一块,拣几块牛肉搁在手心里,又拈了几粒花生米。
“这些东西就够我这老东西吃了,你们又有训练又有任务。
赶紧吃,一会儿让其他战士看见了,少不得要上我这儿来闹,说炊事班搞特殊待遇。”
“老班长,喝酒不?”孙麻子举起水壶晃荡,一股酒味立即传出来。
“酒?”老班长先是眼睛亮了,然后咂摸咂摸嘴,摸着胡子叹气。
“唉,戒了,不喝了。”
“行了,你们赶紧吃,别让其他战士看见。”
老班长托着手心里的牛肉和花生米,转身走回去。
后面屋子里,几個小战士,戴着围裙刷洗锅灶碗筷。
“小二小三,快过来,班长请你们吃肉。”
“吃肉?”
几个小战士立即抬起头,看见老班长手心里的牛肉片眼里放光,猴子一样窜过去。
“班长,团长政委都好几个月没见着肉了,你从哪儿弄来的?”几个猴子一样的小战士争先恐后。
“一人一片,不准多吃,这是游击队同志请你们吃的,你们管好嘴,别跟其他人说。”
几个小战士用手捂在嘴上,接住掉下的肉渣,嗯嗯着点头。
老班长拈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眼里笑意盎然。
游击班风卷残云,不停地下筷子,顾不上细细品尝肉味。
吱呀——炊事班的大门打开。
五人一起抬头看过去。
面容清秀俊丽,两道柳眉弯弯,薄薄的红唇轻巧地抿到一起,右臂上带着红十字袖章。
张英一进门,注意到游击班的身影,柳眉轻轻一抬,嘴角弯出弧度。
走过去,笑着打趣道。
“赵队长,游击班的伙食这么好?”
“张医生,坐。”赵义让出位置,递上一双筷子。
“赶紧吃,再不吃就让这几个货吃没了。”
对于赵义的慷慨邀请,孙麻子没有丝毫异议。
医生,这是救人命的活儿。
保不齐哪天就得求到卫生队门上,现在能巴结还不赶紧巴结巴结。
张英也没跟赵义假客气,频频下箸。
“张医生,您喝酒不?”孙麻子带着崇高的心理,小心翼翼的递出酒壶。
“不喝。”张英笑着拒绝。
孙麻子扼腕叹息,可惜没拍上张医生马屁。
“不过卫生队有时候治疗伤员能用上酒精。”
孙麻子立刻把水壶放在张英旁边。
“给,全给您了!下次要是有酒,我一定帮您留着。”
献完宝的孙麻子心里踏实了。
战场上机枪手死得最快,张英收下这壶酒,就相当于给自己的命上了一条保险。
不亏,大赚!
“小二小三快上饭。”虚掩着的门砰地一下被推开,走进几个身上带着草叶的战士。
几个战士看了游击班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哼,走到另一边坐下。
赵义抬起的头再度埋下去。
“咋回事?我还想请他们吃肉呢,咋跟抢了他媳妇一样?”孙麻子摸不着头脑。
刚巴结上张英,打算在张英面前留下个团结革命同志的好印象。
结果人家不领情,理都不理一下。
张英扭过去看了一眼。
“他们是三连的战士,刚换完哨回来,你们把三连长打得鼻青脸肿,他们当然对你们没好气。”
张英笑得眉眼弯弯,三连长钱易不识趣,有事没事总往卫生队跑。
还说些肉麻的话恶心人,这次被游击队打了一顿,出了口气。
“张英姐,你不喜欢三连?”顺子瞧出了端倪。
“嗯。”张英没说话,嚼着东西轻轻点头。
“张英姐你放心,下次找到机会我们再帮你教训他们。”
“光教训他们连长就好,三连的战士还是挺不错的。”
“明白,张英姐,你瞧好吧。”顺子攥着筷子点头。
孙麻子在一旁大恨,我献了一壶酒才搭上那么点关系。
你个不要脸的顺子啥也没出,这就叫上姐了?
“英姐,姓钱的头上的包都是我打的,下次我出手更狠。”孙麻子叫得更亲热。
同时向顺子抛去个不屑的眼神。
跟我比溜须拍马?小样儿!你麻子爷爷吃这碗饭长大的!
游击班和三连的坐在炊事班两边,声音听不见,味儿已经弥漫过去。
一个大鼻子的三连战士,抽动几下鼻子,“哪儿来的肉味?”
越闻肉味越真,站起来转着头看遍整个院子,眼睛最终定格在游击班围坐的那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