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不得不承认,自己看错崔庆才了。
他在炮楼外面主动说要来张王村问问,恐怕不只是为了游击班。
更多的是来看看李大娘家到底发生什么。
或许,就连他所说的把老李大爷带回来,也得利用游击班。
但,那又怎样?
如果是这种利用,游击班心甘情愿。
两人走在返回青山镇的路上,无言。
敌人情况已经摸清,进入敌人内部的方法也有了。
下面,最重要的是制定作战计划,怎么顺理成章的被炮楼里的伪军抓住?进入炮楼之后如何行动?炸毁车辆后怎么撤离?
赵义心念急转,一个模糊的计划成形。
“崔庆才,你找人给炮楼里递话,把我们送进去……”赵义开口,告知崔庆才在这个计划里起到的一部分作用。
“不!”崔庆才突然开口,停下脚步,灼灼的看着赵义。
“赵队长,听我的,让我来安排怎么做,我保证不会让咱们的人有危险。”
赵义愣了一下,脸上的滞化作笑,“好,听你的,游击班听你的吩咐。”
“谢谢赵队长,谢谢。”
崔庆才,侦缉队副队长,青山镇及附近几個镇子里有名的汉奸,出名的原因不是因为坏,而是懒散和不着调。
赵义一直相信,崔庆才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丧父丧母,无依无靠,却能混上侦缉队副队长这个油水满满的位置。
这个世界,有人大愚若智,有人大智若愚,赵义觉得崔庆才绝对不是第一种。
两人继续无言走着,并肩而行。
“爹娘刚死那会儿,我还没小米大,那会惨啊,没饭吃,整天饿肚子。
周边十几个村子,挨家挨户我都敲过门,开门的少,毕竟这年头家家没余粮,我不怪。
李大娘是开门的人家里给的最多的,回回都是半块饼,那饼上还有牙印,是李大娘从牙缝里给我省出来的。
进了侦缉队之后,李大娘见了我就打,她也恨自己怎么瞎了眼,救了个汉奸……”
赵义没问,崔庆才自己主动开口。
“爹娘没了,我尽不了孝;为了吃饭,我当汉奸,我无义;李大娘活我的命,恩我不能忘!”
……
……
西屋,除了张小米外,游击班四人,赵义、顺子、孙麻子、王大,外加崔庆才总共五人。
“这次打炮楼,战略目的有两个,一,救出炮楼里被抓的村民,二,摧毁鬼子运兵车和摩托车。
具体计划由崔庆才指定,游击班全力配合。”
赵义简短讲完,坐下。
顺子和孙麻子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解,不过赵义是队长,自有他的用意。
几场战斗下来,游击班几乎对赵义形成了盲从意识。
崔庆才开门见山,直接蹲在地上画图。
“这个炮楼距离山口最近,里边的鬼子和伪军为了应对八路军的袭击,平常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警戒。
最近,一个小队的鬼子驻扎进炮楼,他们是白天活动,夜晚睡觉,外加白天周边一片白地,一眼就能看清,白天不能动手。
山里的八路军被进剿的鬼子逼得不得不转移,炮楼暂时不用担忧袭击,晚上的警戒一定会下降。
所以我们白天进去,晚上动手。”
“白天怎么进去?”顺子问道。
“炮楼里在找木匠,估计是要修什么东西,前几天咱们的木匠名声就传遍了几个村子。
他们现在急着找,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找上门,到时候顺理成章的就能进去。”
“如果他们不来呢?”
受赵义的影响,游击班几人对待战斗极为严谨。
崔庆才稍作思索,给出答案,“如果不来,那我就去主动找他们,说穷亲戚见我发达了来找,我不待见你们,让他们把你们抓走。”
“我们进去之后怎么动手?”孙麻子问。
“汽油,运兵车和摩托车里有汽油,把汽油弄出来洒在车上,车一着火,他们肯定急着救火。
到时候暗地里剪开铁丝网,把被抓的木匠和劳力放出去。”
“鬼子和伪军肯定不会任由劳力呆在炮楼里,休息的时候一定会锁起来严加看管。
就算去救火,说不定也会留人看着。”
“你们的身份是木匠,带着锤子、斧子,到晚上悄悄把锁砸开,偷袭看守。”
“进去肯定要搜身,如果逃跑被发现了怎么办?”
“提前把枪埋在外面,留一个人在外面接应,火一起来,外面枪就跟着响。
既响枪又起火,鬼子肯定顾不过来。”
“将近一百号鬼子和伪军,分成三拨,三十人救火,三十人抓人,三十人开枪,绰绰有余。”
“没有那么多人,我会在酒里下药,带着酒去感谢他们帮我把穷亲戚弄走,鬼子我不敢保证,伪军肯定全倒。”
“剩下鬼子六七十号,应付起来也不难。”
顺子、孙麻子和崔庆才两问一答,最后一个问题难住了崔庆才。
崔庆才低垂着额头,眉毛紧紧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