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破开油箱铁皮,发出一阵牙酸的声音,羊角锤拔出钉子,又是一阵牙酸声。
汽油顺着钉子扎出的空洞如注流出,浓厚汽油味立刻弥散,直往人鼻子里扑。
赵义如法炮制,将剩下几辆汽车油箱一一钉开,露出汽油。
回首一看,只有王大紧跟,顺子不见了踪影,心里当即一紧,丢下锤钉,拔出驳壳枪,顺着原路往回摸。
往回走了没两步,脚下突然一软。
“哎呦。”顺子熟悉的声音响起,赵义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你在这干嘛?”
“哥,我闻着这汽油味怪好闻,凑近尝尝。”
赵义当即无语,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吃的还是汽油,心是真大啊。
不愧是游击班和孙麻子并称卧龙凤雏的存在。
“这玩意不能吃,赶紧起来。”赵义忍住踹上一脚的冲动。
顺子无声嘿笑,手指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
几辆运兵卡车油箱已经被全部扎破,只剩下挎斗摩托车,这玩意儿虽然带的人不多,开车一个,挎斗一个。
但是机动性强,挎斗前面架上机枪,在平原地带能让人跑都没地儿跑。
“等等!”赵义忽然举起手,蹲下身子,侧耳去听。
一阵交谈声传来,叽里呱啦听不清在说什么。
是鬼子!赵义瞳孔猛地一缩。
交谈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突然抽动鼻子,带着疑问说出一句话。
赵义听不懂,但他明白,鬼子闻到了汽油味,接下来肯定会过来检查。
暴露在即!
鬼子脚步声越来越重,越来越近,声音里也多了一丝慌急。
“不管那几辆摩托车了,顺子,你赶紧带着王大,去吊桥边上,我这边火一起,你就放下吊桥,顺着枪声去找麻子。”
“明白。”危急时刻,顺子放下手头的汽油,一拍王大,悄无声息的后撤,进入黑暗。
“……八嘎!”
鬼子终于靠近距离最近的卡车,摸了一手从车底流出来的汽油。
赵义躲在前车头一边,掏出白老哥给的一盒洋火。
噗呲——洋火头划过洋火盒子侧边的磷纸,刺啦一声,飘起一缕好闻的磷烟,荧荧火光亮起。
正当鬼子抬起头,四处寻找这声异响,洋火从卡车另一侧车底扔进来,落在蔓延了一地的汽油上。
汽油被点燃,火光顺着如注流下的汽油烧到油箱,轰——
火焰熊熊,近在咫尺的两個鬼子脸焦身黑。
“……八嘎……”
两人喊声响彻寂静黑夜,赵义只能听懂一个词。
不用想,他们是在叫其他人来救援。
扔出第一根火柴之后,赵义当即起身,游转到另一台卡车旁。
轰——
轰——
在鬼子跑出炮楼之前,另外两辆卡车轰响一声,燃烧起熊熊火焰。
呜呜鸣笛声响彻整个炮楼,瞭望哨上的探照灯不停地转动,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枪械装具碰撞,急促的脚步声像是鼓点一样敲在心上。
赵义不敢再乱动,鬼子已经完全调动起来,这时候再有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哒哒哒哒哒——
孙麻子的机枪在另外一个方位响起,赵义略松一口气。
机枪一响,鬼子不会置之不理,他们不知道外面只有一个人,他们会认为是八路军来攻打炮楼,肯定会慎重对待。
围过来的鬼子当即少了一部分,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
砰——
机枪声短暂停止,掷弹筒抛射出榴弹,落点在壕沟边上,炸歪了一处铁丝网,但没有伤到任何人。
但这已经够了,有机枪,有掷弹筒,绝对是八路军主力。
围来的鬼子再度少了一部分,持着枪,支援另一方向的战斗。
少佐下达的看守车辆的命令已经无法完成,只有消灭掉足够的八路军,才能弥补这次过错,熄灭他的怒火。
赵义不再犹豫,擦燃洋火,磷纸上摩擦出来的声音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有烟火味,有化学反应产生火焰的绝响,更重要的是有侵略者急促、慌乱、痛苦的嘶吼与哀嚎。
点燃最后一辆卡车,赵义小心翼翼的避开顶上的探照灯,向东北角潜行。
两个战略目的完成其一,还有一个。
行动中,扭过头看了一眼吊桥。
吊桥已经悄无声息的放下,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异样。
唯一一个因为看守村民而没喝上崔庆才的药酒的倒霉蛋,此时用枪逼着村民站成一排。
自己则蹲在人墙后面,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八路军从来不杀老百姓,这招每次都很管用,伪军抱着枪窃喜。
赵义脚上包着棉花,火把又被惜命的伪军灭掉,悄无声息的摸到身后。
咚!
手起锤落,一声闷响。
赵义卯足了劲的一锤,伪军头颅直接半碎,趴在地上,死了。
伪军用的是七九步枪,赵义捡起来,背在身上。
“乡亲们,我是来救大家的,大家快跟我走,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