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袭击的枪声停止,炮楼范围内同样不再响枪。
熊熊燃烧的运兵卡车已经熄灭,只剩下钢架子散发着一股焦炭味。
带队看守卡车的鬼子少尉,怒不可遏的四处寻找伪军的身影。
在刚才的战斗里,他只看到了英勇无畏的皇军,没有看到鼠头蛇尾的支那兵。
如果他们能加入作战,结果绝对不会这么糟。
整个炮楼据点,唯二没有被崔庆才药酒撂倒的伪军,一个成了赵义锤下亡魂,另一個从矮房中无声走出。
“年轻人就是急躁,做事毛手毛脚,考虑不周全。”白老哥捡起赵义留下的褡裢,把一件件木匠工具收进去。
“不过,这年轻人倒真是厉害,四个人就敢闯一个小队看守的日军据点。
他说他是八路军游击队队长?
什么时候游击队都这么厉害了?”
白老哥喃喃着走进黑夜,隐约可闻一声轻叹。
“一代新人换旧人,中国不亡……”
黑天上透出些红色,山峦与远树在此映衬下显得更黑,朦朦胧胧,迷迷恍恍。
红色渐渐与黑色融调起来,呈现一种半明半暗的色调。
四道身影像是油画中胡来的一笔,在这种色调中显得极不和谐。
赵义回身望了望空旷,没有人再追上来。
“原地休息!”
哗啦——孙麻子和顺子一下瘫在地上。
“同志,要不一会儿让我自己下来走吧。”老李大爷不好意思的站着。
从昨天到现在,让游击队的同志背着跑了一夜。
“不用。”顺子双手后撑在地上,好像不是在逃亡,而是来春游。
“老李大爷,鬼子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您老人家腿脚慢。
一会儿让这姓孙的背您,不用怕累着这个牲口。
他原先是个土匪,坏事做尽,他现在背着您是赎罪哩。”
“姥姥的,我罪你姥姥。”孙麻子踢过一脚土,灰尘扬起,老李大爷挥着手后退。
赵义脸黑了,平时私底下斗嘴打架也就算了,现在再动手动脚的,岂不是在群众面前抹黑八路军形象。
“都不累是不是?不累就去侦察警戒。”
两人瞬间熄火了。
“顺子,昨天夜里那声响是你搞的?”赵义看向顺子。
顺子忍不住嘿笑起来,在身上一摸,掏出颗木柄手榴弹,拧开保险盖,轻轻拎起拉环。
“我把拉环挂树枝上,树枝埋一边,手榴弹大头斜着埋进土里另一边。
只要鬼子走过去,脚一绊,拉开拉火绳,手榴弹就炸。”
“不错,做得好。”
顺子真是爱死了这些一拉就爆炸的玩意儿。
这次行动特殊,不在杀伤敌人,没有特意携带手榴弹,可顺子身上像是无时无刻不藏着手榴弹一样。
随手一摸,就能摸出两三颗。
孙麻子蹭在地上,后退两步,“姥姥的,你个狗日的顺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手榴弹?
万一要是不小心拉了环,在你旁边的不都得遭殃?
不行我得离你远点,免得哪天让你狗日的炸死。”
“你狗日的死了,老子都死不了!”
又开始了……赵义头大。
油画中的明色调占比越来越大,旭日东升,天地间放出光明。
远处,一个黑点以远超常人的速度不断靠近,带着隐隐可闻的呜呜轰鸣声。
“来人了,隐蔽!”
懒懒散散瘫倒地上,没个正形的两人,听到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
‘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散开。
孙麻子利落地端起机枪,架起两脚架,枪口对准不断靠近的黑点。
顺子摸出刚藏回身上的手榴弹,拧开弹盖,食指勾住拉环,黑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轮廓。
是一辆挎斗摩托车。
顺子紧紧盯住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摩托车,再近一些,他有信心把手榴弹扔进摩托车挎斗里。
赵义半蹲下身,据枪,准星稳稳的套住轰鸣摩托车上的驾驶员。
王大和老李大爷躲在草丛后,赵义三人严阵以待。
被鬼子追着撵了一夜,不得不多次改变行进方向,三人心里也有了火气。
骑摩托车的,不用说也是鬼子,正好抓住了撒撒火。
摩托车突然停住,停止转动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刺耳声响。
驾驶员松开摩托车柄,直直的望着这个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哥,咋回事?”
“别管他咋回事了,赵大队咱打吧,再不打跑了这一个容易带来大队鬼子。”
“打个屁!离这么远你的机枪能打着啥?你去把他引过来,我用手榴弹炸了他。”
“你咋不去引,他要是开枪打中我,你替我受?”
“我是投弹手,你能把手榴弹扔进摩托车里吗?你要是能,来来来,你来扔……”
赵义没功夫听两人的舌辩。
摩托车上的人影看着有些熟悉,望远镜不在身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无法看清。
贸然走出去,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