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哪个镇的侦缉队?”
“兴达镇的,队长让我们进城办点事儿。”
“嘿,怪了,也没接到侦缉队要进城的通知,怎么就你们兴达镇事多?”
“兄弟,我们也是给队长办差,都是底下跑腿的,体谅体谅。”
一包烟塞进上衣兜里。
“行了行了,赶紧进去吧。”
身后百姓怒恨的眼神落在后背,顺子浑身不自在。
进了城门,如芒在背的感觉才完全消失。
顺着别扭的抖着,“哥,下回这种活儿别叫我了。
我爹要是知道我穿黑狗皮不得把我的皮给扒了。”
“又不是真当汉奸,怕什么。”赵义左右看。
只见孙麻子赶的那辆架子车停在一旁,牲口栓在路旁石墩上,不见孙麻子人影。
“哥,土匪他绝对有事瞒着。”顺子眯着眼,回想起孙麻子进城前的不对劲。
“不听命令,随意开小差,这回绝对不能放过他。”
“哎哎哎,我说顺子,你狗日的脑子不好使,眼也瞎?”
一旁土墙后,转出孙麻子,手上抖落着裤带。
“我就解个手的功夫,搁你嘴里就没好事,我解你嘴里了?这么臭。”
“哼,逃兵你都能当,开小差算什么?”
“我去找倒卖粮食的黑商,你们去各家粮铺打听打听粮价,然后到城北二道胡同找我。”
赵义收回落在孙麻子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顺子。
“顺子,你走路别这么拘谨,腰塌一点,背驼一点,俩手摆开。
你现在是侦缉队,想想崔庆才是怎么走的”
目送赵义离去,孙麻子昂扬起来,趾高气扬的踏进旁边铺子里。
“我这头牲口栓在你家门口,给我看好了,但凡少一根毛,我找你全家麻烦。”
孙麻子进去又出来,高调得不可一世,浑像個汉奸。
顺子看得咬牙,恨不能当场踹上去。
“看什么看?咱们是侦缉队,侦缉队懂吗?汉奸就得这样。”
拽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走向南边大路。
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顺子眸光闪动,悄摸跟在后。
一路往南,眼没看到,鼻子已经闻见香粉味和揽客时的浪笑。
不由加快脚步。
“哎呦,大爷,里面请。”门口老鸨眼尖,拉着孙麻子不放手。
“大爷,您可是生脸儿,是第一回来我们怡春园?
我们这的姑娘,个顶个的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您喜欢什么样的?瘦点的?胖点的?还是全要?”
一群莺莺翠翠围上来,东拉西扯,顺滑的黑褂上布满褶皱。
孙麻子咧开大嘴,一手搂住一个。
“不要这些庸脂俗粉,把你们这儿的头牌给我叫出来。
伺候大爷高兴了,钱少不了,伺候得不高兴,大爷砸了你这个狐狸窝。”
“哎呦,保管啊,让您满意,您上楼。”
上楼,拐弯,房门前。
“爷,这就是花姐的屋了,里面正好没客。”左怀娇滴滴的美人靠着肩。
香气扑鼻,美人在怀,孙麻子腹下升起邪火。
两手一紧,踹开房门,“你们俩跟我一起进去,让老子好好疼疼你们。”
砰——
桌子边上描眉的女人看过来。
一桶凉水倾头而下,邪火瞬间浇灭。
孙麻子放开手里两个烫手山芋,往门外推。“你,你们俩出去。”
“刚才还说要我们俩一起,见了花姐就变心。
怎么忍心让奴家一个人孤零零……”
孙麻子头皮发麻,那点裤裆里的心思吓得头都不敢露。
腚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
常年扛机枪的粗糙大手蛮横地用力,“不用你们俩了,赶紧出去。”
小心关上房门,看着桌子边做着的娇美身影,笑得很勉强。
“你怎么在这?”
花红翻了一个白眼,“老娘是婊子,不在窑子在哪儿?你家?”
满嘴火药味,呛得孙麻子不敢大声。
“你不是在兴达镇吗?”
“托你们的福,那个姓丘的丘八听了你们的话,连小老婆都不养了。
把老娘撵出来了。
老娘没地儿去,回娘家了。”
别人是巴不得攒够钱赎身,你倒好,把窑子当娘家。
孙麻子站在原地,手臂无处可放。
花红可是知道游击队的身份,要是把这件事捅到赵大队,不得把我踢死。
挠挠脸颊,顺顺衣袖,扯扯下摆,转转帽子,讪讪开口。
“我是来……”
花红站起来,两手凑到颌下,开始解扣。
“哎你等等,我不是来干这事的。”
花红手停下,放下,哼笑一声。
“男人进窑子不就是嫖?”
手肘搭在桌上,侧身蔑视,上下一扫。
“不嫖你来干什么?来卖?”
“不,我们有任务。”
“噢,你们不让嫖,你是偷着来的,怕让姓赵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