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拐了那一下,你狗日的肯定输。”
“我赢了。”
“老天瞎眼,叫你走了狗屎运。”
“我赢了。”
“你本来就是投弹手,扔石头我不占优势,给我机枪,突突了你个狗日的。”
“我赢了。”
孙麻子抓狂,“你他娘的能不能换句话说,别光说这一句。”
“我,赢,了。”顺子一句一顿。
看着顺子近在咫尺那张欠揍的脸,孙麻子更恨,大恨。
赵义从远处走过来,“分出胜负了?”
“哥,我赢了。”顺子挺胸昂首抬头,如斗胜的公鸡。
“游击班、一班集合,跟我出去,二班留守。”
孙麻子眼睛剜过面前趾高气扬走过去的顺子。
……
粗糙手指捏着针线,黑布间不停穿梭。
“庆才,缝三层了,够了吧?”
“不够,继续缝。”
“就算扎根针在上面都不疼,还缝?你到底要干啥?”
崔庆才揉着屁股,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踢击来的巨力。
“你别多问,叫你缝你就缝,娘们家家的,我是不是你男人。”
“光跟我睡觉算什么我男人,娶我才算我男人。”
崔庆才向来伶俐的嘴皮子一滞。
“我是个汉奸,娶你那是害你。”
“你是汉奸,我是寡妇,正好凑对儿。”
没脸没皮的崔庆才在寡妇赤裸裸的表示前败下阵。
“娶你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多给我缝两层布,保住我的腚再说。”
针线在黑布上下翻飞,密密针脚攒簇在一起。
“五层布,你摸摸,行不行。”
崔庆才上手,黑裤子屁股区域软厚踏实,欢天喜地的换上。
“你朝着我的腚,踢一脚。”
李寡妇茫然地眨了眨眼,这男人看见自己家被烧成灰,不会失心疯了吧?
不对,那也不是他家,再烧成灰也不心疼。
“快踢。”
再三催促之下,抬起脚,轻轻一碰。
“你这算什么,使劲,越使劲越好!”
砰——
屁股上软软塌进去一块,厚厚五层布挡住冲击,没有丝毫痛感。
“哎,不错,好。再用力。”
砰——
“再用力,想想你平时有啥恨的地方,把我当成你恨的人,狠狠踢,用力踢。”
李寡妇眼睛茫然中透出一点精光,撸起袖子,后退两步。
睡了我还不娶,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個没良心的狗汉奸!
砰!
大力一脚,崔庆才直接飞倒地上。
李寡妇慌了,赶紧上前搀扶,“庆才,这是你叫我踢的,赖不上我。”
崔庆才趴在地上,抬起右手,挑出大拇指,“不错,就是这样,够劲儿,踢得好。”
李寡妇伸出去的双手愣住,眼中精光被茫然遮盖,完了,这男人真疯了。
崔庆才挣开李寡妇搀扶的双手,“这会儿火应该都熄了,人也应该走了。
莪回我那狗窝待着,你在家锁好门,别出去。”
“庆才,去那儿干啥啊?没吃没喝,我给你弄点饭。”
崔庆才摆摆手,“我去卖惨,你这几天都别找我,也别往我那儿去。
没事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别出门。”
黑夜,繁星,皓月,晴空。
遍地焦黑,片瓦不剩,只留烧黑的颓墙歪斜站立,碎砖烂瓦倾覆其间。
东屋满满一屋粮食一粒没留下,化成厚厚一堆黑灰。
“跟我有仇就来找我,放火烧家也太缺德了。”崔庆才走在触目惊心的废墟里,嘴里叨叨不停。
“惹了我算是你踢到棉花了,我一怒之下也就怒一下,下场就是什么也不会发生。
关键是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是棉花,他可是铁板,你遭罪连带着我也遭殃。”
“咔——”
身后传来清晰脚步声,崔庆才手掌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身后屁股,软软的,很踏实。
回头,果不其然,一双冷眼带着整张脸都冷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赵义语气冰冷。
“赵队,不干我的事,这是兴达镇侦缉队长刁富干的。”
不管是不是你,屎盆子先扣你头上。
是你不冤,不是你算你倒霉。
崔庆才嚎诉,“幸亏我没在家里睡觉,不然赵队您可就看不见我啦。
这些粮食,全是刁富烧的。”
“你确定是刁富?”
“确定!刁富从镇子东头进村,不知道我住这,还是跟李寡妇问的路。
赵队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
赵义冷漠转身,知道是谁干的就好说。
冤有头债有主,烧了游击排一千斤粮食,让他赔上三千。
赔不上三千,游击排就得干回老本行了。
黑暗中,顺子迎上来,“哥,怎么说?”
“改路,兴达镇。”
游击排身影消失,崔庆才心有余悸地按按屁股。
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