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溃兵,脏衣烂衫,只有水壶带子是干净的。
奔跑中前进,前进中进食。
一手捏着干粮往嘴里塞,一手坐在下巴前面接碎渣。
“连长,鬼子没追上来,咱还跑吗?”
手心里的碎渣仰头倒进嘴,童连长大口咀嚼。
“刚才后面响了一阵枪,八成是游击队的想法帮咱们拖了一阵。
他们是本地人,路熟,不怕鬼子纠缠。
咱们绕个圈子回去找部队,别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
“队伍转移了,咱们去哪儿找?”
“先回二团防区吧,总能找到。”童连长舔净手掌上的残渣,扭头看向队伍。
“刚甩开鬼子,鬼子随时有可能撵上来。
继续前进,等天黑了再找地方休息。”
童连长率领队伍,避开大路,沿小路,一路前行,越过一道公路时,突然停下。
藏进路边。
钢铁闪烁金属光泽,轰鸣声带着金属摩擦的嘎吱声音,震得脚下石子颤抖。
两個车轮转动着碾过前方每一寸公路,匀速行驶。
蓝色烟雾弥漫,随着轰鸣临近,仿佛已经能闻到油料燃烧的烟味。
“连长,是打咱们的那头铁王八!”
一个连的队伍折损在它身上,童连长脸色阴沉。
看着装甲车喷吐烟雾,愈来愈近,童连长向后挥了挥手,十几人悄无声息的退走。
……
孙麻子怀里端着捷克式,背挂一身的友坂步枪和子弹盒子弹袋。
扛着一身负重,笨拙的迎上拎枪跑来的赵义。
人未临近,声音已至。
“赵大队,小甲不听指挥,非要开枪,幸亏我撵上小米,把一班二班带回来。
才顺利把这伙鬼子歼灭。
不然,子弹全部消耗,一个鬼子都打不死!”
孙麻子喘着粗气,义愤填膺,控告。
王大力听得一愣一愣,心里实在是佩服这个土匪的无耻。
瞎话张嘴就来,脸都不带红一下。
低下头,默默打扫战场,离两人站立位置越来越远。
告了一回状,被四人合伙打成叛徒。
这要是再说两句公道话,不得被打成汉奸走狗,惹不起惹不起。
赵义起脚。
“哎呦——赵大队犯错的是小甲,你踢我干嘛?”
“不带你这样的,你看我缴获这么多东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踢人算怎么回事。
小心我找政委告你黑状!”
赵义脸黑,这土匪实在无耻的离谱。
一身枪支物资成了累赘,躲都躲不开。
“错了错了,赵大队别踢了,我错了。
我承认是我开的枪,但是顺子、小甲、小武也有份,他们仨叫我开的。
你不能踢我,他仨也得踢!
你先歇歇,我去把他仨给你叫过来。”
土匪的哀嚎响彻。
战场打扫完毕。
两个分队,二十六个鬼子,十六支友坂步枪,两挺十一式轻机枪。
其余诸多日军步兵单兵随身装备。
轻重机枪对射,鬼子两个机枪小组携带的弹药消耗大部分,剩下勉强凑够一箱。
一班二班各分一挺机枪半箱弹药。
友坂步枪用六五子弹加起来不到十个基数。
枪和子弹都先装备给游击排里枪法最准的,他们手里的七二九子弹匀给其他人。
九七式手雷四十二枚,两个投弹组跟顺子平分。
游击排重新赶回那片林子,考虑到枪声很有可能暴露目标,警戒哨沿公路前后多放出五里。
“小米,你怎么领着人回来了?”
“我听见麻子哥的重机枪响,知道他们碰上敌人开打了。
想着有红梅姐他们完成任务,回来帮忙。”
“红梅你呢?”
“我们听见枪响,想着有小米他们完成任务,跟着枪声一路过来。”
两人回答如出一辙。
赵义手掌敷面,这是全让麻子跟顺子带坏了,不听命令,擅自行动。
不能再让这俩货瞎折腾了,尽快给他们找点事干。
鼻尖突然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孙麻子吵吵的嚷声传过来。
“都别跟我抢,这条狗腿给我!
赵大队给我踢毁了,我得好好补补!”
林子空地上,燃起一堆火,火堆上悬着一顶钢盔。
钢盔摘去伪装网,淘洗干净,水倒八成满,半条狗身子炖煮其中。
深色大瓣状草叶漂浮其上。
血刺呼啦的黑狗皮扔在一边。
孙麻子撅着大腚,拈起漂浮的叶根,煞有其是的介绍。
“这叫紫苏,放进汤里能提味。
别看这汤里没放花椒大料,有这玩意在,一样好吃!”
顺子望着钢盔翕动鼻子,“呵,这好好一锅汤,添进去这草叶子就能好喝了?你糊弄鬼呢。”
“嘿,你还别不服,这是跟匪窝子里的老人学的。
能在匪窝里活到老的,那都是成了精的,他就这么吃,咱们跟着吃,错不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