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滔摇晃着酒坛,倒完掉酒坛中的最后一滴酒,一把扔下酒坛,然后举碗一口喝干。
他瘫倒在椅子上面,仿佛睡觉了一样,闭上眼一动不动。
然而城外鼓乐与鞭炮齐鸣的声音,还是传到他的耳朵里来。他知道,那里正在举行新帝的登基大典。
那个新帝原本应该是他,结果却不是他。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命运就是如此荒唐。
他睁开眼来,朝着窗外张望一眼。回过头,看见了桌案上那把象牙梳子,那是妻子素荷的遗物。而且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妻子一直特别珍爱。
这把梳子应该放在棺木里,给妻子陪葬。可他舍不得,他坚持把梳子留下来陪伴自己。
此刻他捧起那把梳子,妻子的音容笑貌又在眼前浮现。
他泪流满面,面露惨笑……。
他把梳子揣进怀中,然后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挥臂一扫,把案几上的杯盘碗碟统统扫落地上。然后搬起一把椅子安放到桌案之上。
他摇摇晃晃的爬上桌案,再颤颤巍巍的站到椅子上。他已经离地五尺高。
他解下了自己的金丝腰带,扔向屋梁。他把腰带打个活结,套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他最后大声痛骂一句天帝:“苍天你瞎了眼啊,我诅咒这个世界一起下地狱。”然后一蹬椅子,椅子翻倒,他悬空挂在了屋梁上面。
他眼珠翻白,只剩最后一口气。
正好嫦娥走了进来。嫦娥早发现他不对劲,很担心他出事,所以每隔一会儿,就会过来看看他。
虽然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但这些日子以来,她慢慢了解皋滔的遭遇,才知道他真的很惨。作为全家被奸人陷害的她,深有同感,不禁深深的同情皋滔。
她理解,皋滔正在经历人生最最艰难的时刻。
看见皋滔那么孤独无助,她觉得自己寄居在这里,受人关照,有责任多关心关心他。
结果她一进门,果然看见那可怕的一幕。
她急忙叫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几个仆人立即冲了进来,脚忙手乱把昏迷的皋滔解下来,平躺到桌案之上。
公主珍卫闻讯,发疯一样冲进屋,一把抱住哥哥,痛哭失声:“哥啊,你真混蛋啊!你也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世上,我怎么活啊。”
还好,皋滔忽又睁开眼睛:“我口好渴,给我倒杯水来。”
珍卫打一拳哥哥:“你不是想死吗?还喝什么水?渴死算了。”
倒是嫦娥去端了一杯水来,递给皋滔。
皋滔接过水喝了,然后从桌案上下来,坐回到椅子上面。
珍卫还在哭泣,皋滔便去安慰妹妹:“哭什么哭?你哥就是一个废物,没一点价值,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可惜?”
“是啊,你是废物,世上比你惨的不知道多少呢,难道都是废物,都去死了算了。”珍卫气呼呼说。
皋滔自知理亏,低了头说:“我和人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你只是失去了那身皇袍。多少人出生贫寒,受尽压迫,一辈子都活得屈辱,他们的痛苦跟谁去说啊。”
嫦娥忍不住插进话来:“是啊,珍卫妹妹说得对,太子你应该振作起来,悲观颓废又有什么意义呢。”
皋滔朝嫦娥白了一眼,一脸不屑说:“谁是太子?这里哪里有太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叫。”
皋滔的太子称号已经被寒促宣布废除,宫里已经没人敢称他为太子。
嫦娥却固执说:“我只知道你是太子啊,其他的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她并不在乎寒促的宣布,她只认皋滔是太子。
珍卫也说:“哥,太子之位是父皇先帝赐给你的,受朝廷正式册封,被所有大臣公认。不要一个奴才说废了,就真废了。你要有点志气,不要被人家打垮。你一条腰带结束了自己,最开心的人是谁?还不是那个害你的人。”
皋滔顿时满面羞愧,自知还不如妹妹思虑透彻。
“行了,我知道了。”他终于向妹妹认错。
“你要跟我保证,不准再干这种蠢事。”
“好吧,我保证。”
珍卫舒缓神情说:“哥,你还是应该多去外面走一走,别整天闷在房间里。”
“我哪有自由随便乱走?你还不知道,看门护院那些人,是谁的人吗?”皋滔说。
他说的没错,寒促在他的府邸布置了无数的眼线,他想走出院门都必须经过寒促批准。
“我的意思……”珍卫忽然停顿,对着那几个侍候的仆人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忙你们的去吧。”
“是,公主。”那些人赶紧退出去了。
公主是故意支开那些人,不想他们听到她和哥哥说话。
嫦娥知趣,明白他们兄妹之间的话,不希望外人旁听,于是也跟着那些人退出去。
不料珍卫叫住她:“嫦娥姐,你不用走。你可以留下来,我们一起聊一聊。”
皋滔却不乐意了,也不在乎嫦娥面子,直白了说:“留下她干吗?我们跟她又不熟,她就不该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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