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那边的世界,就算那名女记者心怀鬼胎,也难以翻起什么大浪。
文鸢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升起一丝遗憾,却也清楚,从这两位看似平凡却又心思细腻的老人那里,再也找不出更多的信息。
于是,她选择了坦诚以待,将自己的教育背景和专业学识缓缓道来,希望能够以此作为沟通的桥梁。
关于凌艳择校的问题,文鸢更是倾囊相授,提出了几条既实际又中肯的建议,言语间尽显专业与关切。
话题一转,空气中的氛围微妙起来。
“现在,我们能认真聊聊你家的故事了吗?还有,当你决定起诉父亲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鸢的问题直接而深入。
施诗却不急不缓,反问道:“我们还没说到报酬的事呢!”
“报酬”二字轻轻落下,却在文鸢心头激起千层浪。
她暗暗计算,这样的情况实在没有前例可循,如何定价让她颇费思量。
最终,她决定将主动权交给施诗:“你有什么想法?”
价格谈判,总是需要时间的推敲。
文鸢心中暗忖,不过几十块钱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她本想通过还价来掌握这场交谈的主动权,免得被这个山里来的女孩牵着走。
看着施诗稚嫩的模样,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光景,与自己相比,的确是个青涩的小丫头。
想到这儿,文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玩味。
然而,施诗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她眯起了眼睛,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这得看你的报道打算做到什么程度了。”
文鸢被这突然的反问打得措手不及,脑中闪过了路上众人异样的眼光,心中不免迟疑:“你的意思是……?”
“是想要一篇普通的新闻报道,还是你打算深入挖掘,做出一系列连续报道?”
施诗的眼神里闪烁着狡黠。
“这有什么区别?”
文鸢强作笑颜,心中却暗自佩服起眼前这个看似年纪轻轻却懂得不少的女孩。
“这不是你应该去问你的导师吗?毕竟,你是实习记者,啊,不对,应该是‘实习’记者。”
施诗眉梢一挑,故意模仿着文鸢的口音。
文鸢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实习记者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原本想掩盖这个身份的标志,旋即意识到这只会让自己显得心虚,于是她扬起下巴,带着几分自信说道:“我今年刚毕业,预计年底就能转正了。”
“县广播台,那地方进人标准应该不低吧?”
施诗的笑容里藏着狐狸般的狡猾。
文鸢感觉像是被透视了一般,角色似在瞬间颠倒,她成了被审视的那个。
就在这时,一块水果糖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文鸢面前,她隐约觉得,这份“甜品”背后,或许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鸢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带着戒备询问施诗,“你凭什么说这些?又凭什么认为你能规划我的未来?”
文鸢的话刚落,厨房内的凌奶奶和薛姥姥也因外面这番对话停下了手上的活,老练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切,心中暗自揣摩起这两位年轻女子之间微妙的交锋。
她们其实并不介意施诗偶尔夸夸其谈,只怕这机灵的小丫头一时失言。
被那敏锐的女记者捕捉到,引发更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在这小镇上空回荡不去。
“哎呀,那是因为——我有脑子啊!”
施诗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细长的眉梢轻轻一挑,挑衅中带着几分自信的光芒。
文鸢闻言,身形微微一顿,错愕之余,竟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在此之前,她已多方打听过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孩的背景。
据说,她只有小学三年级的文化程度,自幼在继母与生父的严密监控下成长,世界之大,于她而言,不过就是那狭窄的一方天地。
连左邻右舍都对她避而远之,除了那个温柔的隔壁女孩何锦云。
在何锦云的记忆里,施诗曾经是那样纯真无邪,而今的叛逆与决绝,让她震惊,更让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
遭受继母无情的出卖,企图自杀却未能如愿,施诗没有选择暴力反抗这不公的命运,而是默默蛰伏,寻找机会逃脱牢笼。
毅然决定与人登记结婚以求自由,即便是身陷囹圄,仍能冷静求助妇联,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存智慧。
此后,她自力更生,一边找工作,一边上夜校补习,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甚至在协助警方调查赵梅、赵建国等人的犯罪行为时,也是全力以赴,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勇敢。
仔细想来,与那冷漠无情的施父划清界限,无论从理性或是情感层面,对于施诗来说,都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
这些年,施父对她的虐待视若无睹,父女之情淡薄如纸,更谈不上什么正面的引导与支持。
如今的他,身边除了一个卧病在床的继子。
一无所知,如果施诗不狠下心来断绝关系,恐怕他会如吸血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