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头顶一道惊雷炸响,他眯着眼睛盯着老吴许久,最后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老丈的话吾懂了。”
老吴一脸懵逼,他懂了?
他懂个屁,懂的话,怎么会说出这么些话惹他生气。
要不是看在他给银子的份上,他才不愿意让他留在庄子里。
他动了动嘴,忍不住道:“俺看你也是个读书人,肯定是听了女公子的贤名,特地来投靠她的吧?就是脑子不太好,居然能说出这么些话来。”
素来有三寸不烂之舌之称的益阳先生,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日被一个不通文墨的百姓说的哑口无言。
“老丈教训的是。”
除了说这个,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就是凤阳那家伙所追随的明主吗?
他的志向确实比他高出许多,他追随康王,不过是看康王在众多王爷当中,实力和谋略最佳,能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今日跟这个老丈聊了之后,他觉得自己理想和抱负,全成了笑话。
老吴看他没再反驳自己,也没再刁难,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在俺这可别再说女公子不好,出了俺家门,俺可保不了你。”
益阳:“……”
这老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要敢在外面说,外面的百姓能拿吐沫淹死他,还是能拿出自家的锄头锄他?
现在的百姓都这么彪悍了吗?
在他们这些世家人眼里,百姓都是软弱可欺,只要他们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何曾见过,这么凶的百姓,反过来威胁他们。
老吴走了,屋里就剩下他跟身边的侍卫,益阳整个人脸色越来越苍白。
“先生,你没事吧?”
身边的侍卫担忧的问。
他们也被老吴这波骚操作给惊呆了,曾几何时,百姓见到他们都躲着,从来没见过百姓这么维护他们。
心里也五味杂陈,更想进城去看一看了。
益阳脑子一片混沌,他似乎知道了,皇上跟这个女公子的差别在哪里了。
除了年纪这一大硬伤,无论治理和胸襟,皇上都落了下层。
抬手道:“收拾东西,今天就进城看看吧。”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进城看看,就算有危险也要看一眼,否则他不甘心啊。
凤阳啊凤阳,认识你这么多年,恍惚现在才真正认识你。
怪不得……怪不得当年还是康王的皇上,如此礼贤下士你都视而不见。
非要追着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娃屁股后面鞍前马后。
可惜……一旦选择了,就没有再更换的可能,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凤阳共事,只能为敌。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
长街上,几个纨绔各自牵着一头恶狗,围堵了穿着宝石蓝杯纹织锦锦袍,一条暗金黄色师蛮纹角带系在腰间,牵着狼王的宝珠。
“呵,好家伙,说好咱们两人比试,你居然摇人。”宝珠杏眼怒瞪着眼前不讲武德的纨绔。
金子实是知府家的独子,平时酷爱遛狗,曾放纵自己的爱犬当街咬人。
遇见宝珠牵着狼王出来,一眼看出,宝珠手里牵的不是狗是狼,就起了当街抢夺的心思。
“哼,上一次让你跑了,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瞧见老子背后的人了没有?”
金子实竖着拇指,指着自己身后吴家,林家,曾家的子弟们:“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南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上一次你打了老子一拳,今天你只要乖乖的把你的狼给我,然后让老子揍回来,老子就饶了你一条小命。”
宝珠眨了眨眼,狐疑的看着他们。
五人一人牵着一条狗,把她团团围住。
上一次,宝珠一个人出来,碰上了金子实。
金子实见宝珠身边没有带人,就以为宝珠好欺负,要当街抢她的狼王,结果被宝珠胖揍了一顿。
他好歹是南州城有名的纨绔一霸,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跟宝珠约定,今天再干一架。
于是他喊上了平时跟自己鬼混的兄弟,一起来围堵宝珠。
五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围着才九岁大的宝珠,看热闹的人都默默的替宝珠担忧。
这小公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金家那个纨绔,金家这个纨绔,仗着自己爹是知府,没少做恶事。
偏偏都是一些闹得鸡飞狗跳的小事,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事。
每次告官也没法受到重罚,这些纨绔一天天的瞎胡闹,被罚了之后,只消停个两三天,好了伤疤之后,继续在城中瞎胡闹。
知府大人也十分头疼,偏偏每次想出手整治的时候,家中的老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要真敢打他这个儿子一巴掌,他老娘就敢跟他绝食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