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上，已经形同枯槁的柯瑞隆坐在一间几乎密封的房间里。
拉贝拉斯虽然保存了一部分神力，但同样也被位面压制的厉害。
利用物理维度的隔绝，才能勉强造出这样简陋的半位面。
看见手持节杖走进来的艾文，柯瑞隆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这笑容，配上一张苍老无比的脸，看起来有些迟暮的苦涩。
“呃……”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柯瑞隆的艾文，看见精灵主神的这副模样，明显有些吃惊。
“那什么位面压制……这么恐怖的吗……”
一边朝着前面走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嘀咕着。
艾文有些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会把这个看起来就不太健康的神灵给吓到心肌梗塞。
“人类小子，你还真是不擅长听从神灵的建议……”
柯瑞隆的声音没有之前那股子洒脱劲，听起来满是疲惫。
好歹没像某骷髅那样拉风箱……艾文暗自腹诽了一番。
“我说过，这不是属于你的战争。
你不应该被卷入进来……”
“可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吗？”
柯瑞隆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才看着艾文的眼睛，有些吃力的回了一句。
“你的眼神告诉我……不单单是因为希玲，对吗？
我感觉到，你对神灵……不只是那群食人者，还有对我、对大多数神灵的怨气……”
艾文已经走到了柯瑞隆的面前，他摩挲着手里的节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呼吸，柯瑞隆才听见艾文嘴角挤出含糊不清的语句。
“什么？你可以说大点声……
位面压制已经让我的身体，和一个快要迎接永恒的精灵，没有多大差别了。”
艾文抬起头，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迟暮老人，把自己的话再次说了一遍。
“我说，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神在肆意屠戮生灵的世界。”
“唔……真是奇怪……
你眼里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恨……同时又有毫无理由的怜悯……
小子，你还真是矛盾……”
说完，没让艾文回答的意思，柯瑞隆用手掌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滑落下去。
“你想创造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吗？
外来者……”
听见这三个字的时候，艾文心里再一次的警铃大作起来。
他满脸惊骇的看着柯瑞隆，这个神灵据说拥有读取眷族记忆的能力，但不应该啊——
自己和精灵一族八竿子都打不着，这家伙是怎么发现的……
就在艾文胡思乱想的时候，柯瑞隆勾了勾嘴角，继续用他换气都有些困难的声音开口说道。
“不用紧张，艾文。
我见过很多外来者，有的来自隐藏在星界乱流中的次位面，有的来自更加遥远的域外……
他们身上，有和你类似的特质。
无论你们再怎么遮掩，你们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尤其是你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比起之前看到过的那些外来生物，你的头脑更加天真……
我有的时候都在怀疑，你在你原本的世界到底是有多么单纯，才会拥有如此天真的本性。”
“这个世界数万年以来，全都被阴谋、战争、死亡和混乱给填满了。
危机四伏的世界，哪怕是身为神灵，都不得不用最险恶的方式去揣测异族的内心。”
“第一纪元末尾，我无比天真的希望改变点什么。
我以为，带着精灵族群赶走奴役万物的巨龙一族，位面中就会迎来和平——
显而易见的，我失算了。
哪怕是在我看来，最和平的精灵们，在巨龙带来的恐怖统治结束之后，也向自己的同族举起了屠刀。
艾洛希涅、我的妻子，也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无法挽回的疯狂。
之后的种族混战、人类神掀起的动荡之年，也都是如此……”
“精灵族群刚开始意识到，自己将会和巨龙一样步入落幕时，我下达了和其他种族共生、帮助异族建设文明的神谕。
这是我第二次愚蠢的认为，自己仍然可以改变世界。
你知道伊斯塔尔对吧，也就是那些擅长奥术的原初人类。
很显然，我再次失算了。
覆灭高等精灵的屠刀并不是来自艾洛希涅的黑暗精灵，而是曾经向我们学习奥术技艺的人类。”
“在那之后，精灵族群进入了长达万年的避世。
我曾经和你说过，精灵族群到现在，只有不到三十万的人口……
曾经高等精灵缔造的米斯德伦，都不止三十万人。
狭小的避世空间，制约了族群的人口增长——
现在看来，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艾文，你应该已经察觉到我现在的状况了。
我没有力量继续守护精灵族群……更没有力量去再次尝试改变。
但是，这个位面难道真的，就应该如此混乱下去——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