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墓碑前。
傅奶奶的心情同样沉重。
对她来说,最痛苦最无助的莫非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看了眼站在身旁的男人,沉声道:“赫川,你父母自小对你寄予厚望,却惨遭意外,奶奶忍痛将你拉扯大,如今你是奶奶唯一的期盼,你不许给我掉任何链子。”
傅赫川应了声。
“你也不要怨恨我对你管教严格,我不这么做,怎能对得起你父母,怎能对得起你爷爷留下来的心血,傅氏,是几代人的心血打拼出来的。”
傅赫川盯着墓碑,表情如同这天气般阴沉。
突然,有保镖来到了傅奶奶身边,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
傅奶奶眸光顿变狠厉。
傅赫川在一旁看到了,眉心微蹙。
紧接着,便听到傅奶奶充满怨气的声音:“她还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来这里,让她过来。”
傅赫川嗅到了不妙,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便看到有两个保镖拽着阮欢走了过来。
女人曼妙的身材,包裹于那件黑裙下,泛白的脸蛋夹杂着慌乱,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闯入了不法之地。
傅赫川双眸紧眯。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会这么听话。
阮欢被强行带来时,心都是提着的。
靠近,她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傅奶奶身边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里面搭配的同样是黑衬衫,皮肤白皙,面色清冷,尤其是眼神,毫无温度可言。
即便是站在他面前,仿佛都觉得隔着很远的距离。
傅奶奶今天本身情绪就很低落,看到阮欢出现在眼前时,情绪越发失控起来,想到了上次阮欢闹出的意外,害得联姻只能被迫中止。
她冷冷地看着阮欢:“又遇到了。”
阮欢看了眼傅奶奶的表情,便收回了目光,克制住局促。
傅奶奶冷声,指了指面前的墓碑,干脆利落:“跪下。”
阮欢看了眼,知道是傅赫川父母的墓碑,心又是一紧。
今天这个日子,对傅赫川来说,同样不好受。
知道傅奶奶的意思,其实不用傅奶奶说,只要她来这里,都会到傅赫川父母的墓碑前看一看的。
道德感驱使,让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她跪在了墓碑前,内心虔诚。
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她父母。
傅奶奶看到她照做,并没解气,“要不是我允许,你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么,就靠心中的这口气,撑到现在!”
阮欢低着头,咬着唇,眼中泛泪。
她知道,人在走投无路,伤心欲绝时,是要靠着一口气活下去的。
这口气,可以是恨,可以是爱。
换而言之,它可以统称为执念。
什么时候执念放下了,或许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傅奶奶:“今天你就给我好好跪在这,跪到明天早上才能离开,你父母造成的错误,你来赎罪!”
这时,一旁的傅赫川说话了。
“奶奶……”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奶奶打断。
“你心疼了?”
傅赫川手心渐拢。
傅奶奶不等他回应,又冷声提醒:“别忘了,你父母的墓碑还在这,我让她跪下赎罪怎么了,你是想让奶奶也气死在这么!”
傅赫川紧抿着唇,手心紧攥成拳头。
他定定地盯着跪在墓碑前身影单薄的女人,表情晦暗不明。
傅奶奶交代完毕,突然注意到了阮欢脖子上戴着的绿宝石项链,款式看起来很熟悉,她眸光一紧。
迅速伸手,扯掉了阮欢的那条项链。
“你不配戴!”
阮欢顿时慌了:“这是我的项链,你快还给我。”
她不敢说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款式,只怕这样会更激怒傅奶奶。
虽然没说,但她觉得傅奶奶应该是知道的。
不管她怎么挣扎,傅奶奶都像是没听到,态度不变。
朝着身后的保镖吩咐了几句,傅奶奶随后看向傅赫川:“我们走。”
见傅赫川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傅奶奶又放狠话,催促了几句。
阮欢跪在原地,极力忍住眼泪。
她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傅赫川,多希望傅赫川能帮帮她,帮她将傅奶奶夺去的那条项链给拿回来,多希望傅赫川能留下来。
可惜,看到的是,傅赫川离开的背影。
那一刻,她心中的念想直接碎了。
留下的除了身后站着看管她的保镖,再无其它。
阮欢终是没忍住,眼泪直往下流,模糊了视线,她不停地擦拭着。
天色昏暗得不像话,她无助地跪着,即便是冷风吹来,也感觉不到了。
这些,跟心痛比起来,不值一提。
身后的保镖看着阮欢,内心是复杂的,一个小姑娘要在这跪一晚上,再加上天冷,身子骨迟早受不了的。
虽然如此,但毕竟是老太太吩咐的事情,他们只能照办。
与此同时。
傅赫川面无表情地跟在傅奶奶身边,往外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