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棠侧身,偷偷看了眼抱着双腿,蜷缩在手术室外的女人。
他能靠近?
刚才在火场,她是不让他碰的。
“她心里都是手术室里那个人,我就不去碍她眼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眼睛还贪婪地落在宋未雨身上。她脸苍白极了,沾了泪水的发丝挽在耳后,精致的鼻梁上全是泪痕。
后脊瘦得能看到骨头凸起。
她脸本就小,此刻窝在双臂之间,好像没了生命力一样。
他好想过去抱她,把她桎梏在自己怀里,任她打任她骂也不松手。
可不行。
他得忍着。
“傅春和,我最近一个月都不会去公司。你看好你弟弟,别让他瞎跑。尤其,别让他去找陈放,让他离夜场上的人和事远一点。”
他还是不放心,又道:“实在不行,让他带着温迎回杭城吧,我会派人保护好他们。”
傅海棠最后看了一眼缩在长椅上的人。
这条走廊里,有他儿子,有他老婆。
唯独没有他的位置。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
离爆炸三个小时不到。
京南,朱厌公司。
300多人的黑西装手持武器,从一楼大厅打到管理层。
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明星尖叫,网红哭喊。朱厌跪在地上,听着电话里头传来缓慢但极厚重的烟嗓:“朱厌,你他妈活够了?”
这声音……
朱厌怎么会不熟悉?好像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
“韩…韩爷?”他不信,他是亲眼看着韩观山死的。
烟嗓沉重一笑,继续低语:“是你派人炸的傅太太的车?”
“是……啊不是!”朱厌战战兢兢,跪都跪不住,从没听说韩爷和傅氏有什么交情。
还是说,他跟宋未雨有什么交情?
不可能。
这十几年,韩观山和傅海棠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甚至大多数时候,两人从不会出席同一场活动。
更别提宋未雨和韩观山了,他俩从未出现在一个画面中,就像根本不认识。
朱厌登时浑身一抖。
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佬,互不认识才不对劲吧?
手机那头明显没什么耐心,“把朱厌给我杀了。”
朱厌对着手机,砰砰磕头:
“不是韩爷,就算我要杀傅海棠他老婆,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为什么要杀我?”
“求您了,爷,您让我死个明白。”
朱厌知道韩观山的手段,他今天一定得死。
但是,他想死个明白。
手机那头沉默了半分钟,如鬼魅般的低嗓震动着空气,“呵呵,因为你连一个小小的爆炸都做不好。留着这样的狗,有什么用…”
朱厌彻底傻眼,这什么意思?
韩观山这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死遁后又抛头露面,派人来砸他公司,不是为了给宋未雨报仇?
那他到底要干嘛!
“韩爷,您行行好,饶我狗命。要不,我现在就去杀了宋未雨!”
朱厌跪在一个手机前,恨不得把脑袋磕碎。
“呵呵,蠢货。”对面嗤笑一声。
“她啊,娇得很,又怕疼。所以我要亲手杀。”厚重的烟嗓变得有些懒意,拖长的声线带着不明不白的兴奋。
听得朱厌咽了咽疯狂不安的心跳。
朱厌脑子转得快,立马改口:“那我把她绑来,送到您面前!”
马来西亚的小雨,淋漓不尽。
韩观山整个身子沁在雨中,黑色大衣上落着点点摔碎的雨花。望着天空黑压压的乌云,伸出手去接雨水,碾碎在指尖。
身后送来一把黑伞,女人轻柔的声音:“爷,回屋吧,您身子刚好,别淋雨了 。”
韩观山回头望着清瘦白皙的面庞,用沾了雨水的手指去蹭她神采奕奕的桃花眼。
狂妄的神情,眼底跳动着不羁的戾气。
对着手机:“成,你去绑吧。”
电话挂了,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是傅氏两位总裁,30年婚姻,一朝离婚的消息。
韩观山真留了朱厌一条狗命。
但这么大阵仗,混迹夜场的人都知道了,韩观山弃了朱厌。
九十娱乐一朝倒台,京南地下混作一团。
孙合西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匆匆赶回纵横。
300多人的黑道势力,同时出现在九十娱乐,狂妄嚣张,视法律于无,事后不见报警,只能是韩观山。
老大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