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松开她的手,犀利的眼眸因为隐忍泛红,“省得你一而再再而三,不断给我希望,又让我一次一次患得患失。”
宋未雨望着他,使劲掐着自己手心。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真的在犹豫。
可没等她回答,陈放眼神从她掐红的手上掀起,“不用说了,我知道结果了。没关系,反正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
“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他转身走了。
挺拔落寞的身影逐渐离宋未雨远去,消失于转角。
牵扯于两人之间无形的绳索绷紧,超出承受能力,“腾”地绷断。
她胸口蓦地出现一股空旷感,多少次,这个身影抵住刀枪向她走来。
现在…她却亲手把他抛向荒芜。
……
陈放无知觉般走向电梯间,脑袋空白,手脚麻木。看到反光的金属门,才发觉自己落了泪。
她终究还是扔了他,选了傅海棠。
所以漫长岁月中,到底什么是真的。深情久伴?以命相护?
对于感情,他并不开窍,却又格外专情,20多年前爱上她,就再也没变过。
这一辈子,他也只对这个女人不择手段,想要留住她。
以前,她没离婚时,自己好歹还拥有她一半的爱。虽然无名无份,隐忍克制,但她给的偏爱足以抵御外界的风言风语。
那时,他觉得自己比傅海棠幸福。
现在呢…人不在,爱也破灭。
他伸出指尖抹去泪,恍然无措。只能去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宁愿呆在国外,不断接受那些战火中随时会丧命的任务。
也不要在20岁那年,回到国内,守护一个有着极美双眸、却总在半夜偷偷哭泣的姑娘。
他垂着头,心口空得灌风。没注意到电梯门已经开了。
反应过来要迈步时,后背被一个温热的身子抱住。
清瘦的双臂环到他腰前,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眼泪滴到女人白皙的手腕,他才活过来。
“松手。”
贴着后背的人摇摇头,又抱得紧了些。
说不出开心还是委屈,他的眼却再度被泪模糊,明明以他的性子,刀刺到眼前都不会眨一下。
现在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强硬如他,也会惶恐无措。
“陈放,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比我命都重要。”
陈放紧紧皱眉,半晌,蓦地挣开她的手臂,转身一把拢住她。
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她。
“宋未雨,这真的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你选了我,如果再扔了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陈放声音带着沙哑的哭腔和无措。
宋未雨轻抚着他后背,扯出一个他看不见的,苍白的笑。
“不会,不会再扔下你。”
两分钟前,阿潇站在病房门口,对她说:“大嫂,你不知道,你跟老大说决定离婚那天,他有多开心。他那晚喝得很醉,跟我说,他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他要为你们将来考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冒险。”
“大嫂,你是老大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如果你离开他,他一定会无所顾忌地破釜沉舟,他会牺牲的。
……
如果他不曾看见希望,一辈子也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可你偏偏给了他光,又怎么能再残忍地把他推向更黑的孤寂。
……
电梯里,宋未雨给哭唧唧的男人擦泪,看着男人凌厉的眉眼带着几分委屈,她笑笑:“别哭了,让阿潇他们看见了笑话你。”
陈放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
宋未雨盯着逐渐变小的电梯数字,扬起一个没有情绪的笑,“在这之前,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可以么?”
陈放不说话,但很明显,握她手的力度增加了。
“我只是想当面跟他说清楚,也算体面地告别。”
陈放搂住她肩膀, “好,哪天?”
“初雪那天。”
两人告白于初雪,自然…也应该断在这场上天给予的浪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