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字,傅海棠接过一个精致的实木盒子,他打开看了看。
正阳绿的颜色,颇有历史赋予的质感,她一定会喜欢。
就当,今年初雪的礼物。
轻轻勾唇,小心把盒子盖上,就往机场赶。
这次,赵菡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拦住他半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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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这天,同样紧张的还有人工影响天气办的工作人员。
也不知怎么了,总局亲自下命令,这场雪要下得漂亮,还美滋滋说有趁着有人赞助,多下点,缓解土壤干旱和空气污染。
人工降雪不是‘无中生有’,而是‘锦上添花’。
今天天气和云系条件都很合适,人影办的工作人员卯足了劲往飞机上装人工冰核。
不是要漂亮么?
好好好,漂亮不死你。
……
终于,在今年12月初最普通的一天,大街上行人依旧步履匆匆追赶时间,空中麻雀缩着脖子挤在电线上啾鸣。
忽地,人们发现,京城落雪了。
后知后觉,大家都仰起头看天空。
初雪就像初恋,没有人会去考虑以后的麻烦,大家都在它来到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流露出欢喜。
宋未雨裹着毛毯站在窗前,已经伫立很久。
窗外小雪花飘飘洒洒,她想起傅宅园子里的几棵腊梅花,这个季节,应该正在长花苞。
章管家很会打理花花草草,也总会把宅子里开的第一支花剪了放到她的床头。
秋天是桂花,冬天是腊梅,春天是海棠。
手心握出了汗。
她展开掌心,是他的婚戒。
打算诀别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如何开头,如何结尾,她一字不差背了上来。
原本想当面说,可他在香港还没回来,也好,她更怕当面说不出来。
香水落在傅宅,她走的时候特意没拿。偏偏这个时候,她想起来李念说,傅海棠的腊梅园已经长满了花苞,静待花开。
她有些怀念那淡雅如雪的味道。
陈放不是答应她可以最后见一面么,那就今天吧。
不见他,见见他的花。
原本随意套了件大衣就想出门,照镜子时她突然觉得,这是第一次去腊梅园,总不能让那些小腊梅小海棠们觉得她长的一般。
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宋未雨又脱了衣服,洗了澡但没喷香水。
描了层淡淡的妆,对着镜子挑了挑眉,故作轻松笑了笑:“好,那就体面告别。过了今晚,傅海棠就真的跟你没关系了,以后再见,你就是……”
“陈太太。”
推门出去时,她做好了要跟门口的保镖解释。
但是门口竟然没人,只有阿塬站着,“大嫂,您是不是要出门?我送您吧。”
“陈放愿意让我出门?”
阿塬点头:“下午的时候大哥说,如果你今晚要出门,就让你去。”
雪是从下午开始落的。
宋未雨想给陈放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散散心就回来,最多不超过夜里12点。
电话没人接,车缓缓驶离纵横,宋未雨回头看时,就看到了陈放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注视着她。
太远,看不清他的眼神。
正因为如此,宋未雨从那个高挺的身影里,脑补出了让她心里不是滋味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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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对于地面的人来说,是件浪漫的事。
但对于正等着飞机起飞的人来说,是噩耗。
“傅董,京城现在的天气情况,实在不适合降落…”
傅海棠大喇喇躺在机舱座椅里,望着外头私人公务机停机坪,“你是说,京城下雪了?”
“大雪,往年初雪都是稀稀拉拉飞一天小雪绒,云层稀薄不影响什么。今年倒是奇怪,一下就是场大雪。”
傅海棠这个始作俑者,拧着眉毛说不出话。
又后悔不该去拍卖会,耽误了返程,可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木盒子,又觉得值,因为她肯定会喜欢。
叹口气,燥的要命。
他的傅太太真是有本事,总能让他左右为难、不上不下。
“给我想办法,今晚天黑之前我必须回去。”
“没办法……我得为您的命负责。”
傅海棠皱眉:“你技术不行,就给我换个人开。你给我找个山东的机长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