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妈妈姓。”低沉的声音言简意赅。
宋未雨觉得这一定是一场梦,她朝自己大腿捏了一把,疼得眉心拧在一起。
答案好像就在这张请柬上,但她不愿意相信。毕竟这个世界上姓宋的人太多了,又不止她一个。
不能把自己代入。
可好巧,男方叫宋景明——春和景明,是她少女时对一生的期盼。
她垂眼没再说话,甚至没再看傅海棠一眼,浑身上下都竖起了自我保护的刺。
“送我回去。”
“好。”
傅海棠缓慢开着车,不时看一眼试图逃避真相的小蜗牛。
其实他可以一股脑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然后把她带回家,逼她接受现实和真相。
可他不舍得,眼前的宋未雨像一只受了无数伤的小蜗牛,对这个世界极度没有安全感,她伤痕累累躲在自己那个脆弱的小壳子里,忍受着陌生人带来的恐惧。
他不愿意把她硬拽出来。
想给她遮风挡雨,然后等她自己鼓起勇气,探出柔软的触角,走向他。
他也私心地想,让她再上自己爱一次。
宋未雨握着请柬,眼神呆滞朦胧,以至于傅海棠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到了,别墅就在眼前。
宋未雨手攀在车门上,打开一条缝,想下车又停住。
用积攒了一路的勇气问出口,“傅董,抱歉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能太唐突,但…”
“你问。”他摸出打火机点上烟。
“我,失忆前不会是您夫人吧?”她把所有勇气都用在问这句话上,以至于不敢看他。
傅海棠看出了她眼底的拒绝,此刻女人浑身的刺都对准了他,他在尼古丁呛人的烟雾里笑了笑。
“不是。”
眼睁睁看着女人舒了口气,身上的刺也软了下去,连声音都松快不少,“谢谢傅董。”
“谢什么,谢我不是你老公?”
她哑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合适,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这话说得。
跟把刀子有什么区别。
傅海棠气笑了,千疮百孔的心跟花洒一样漏水,夹着烟灰冲窗外点了点,“那你觉得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啊?”
宋未雨很认真的想了想,露出崇拜的表情。
“不苟言笑,冷酷正经,剑眉星目,最好还是个军人。”
傅海棠直接把烟从窗户扔出去,声音冰冷,“下车!”
宋未雨被他突然的压迫感吓到,忙不迭下了车,甚至没拿请柬,没说再见,直接推开车门就往楼上跑。
越跑心越慌的,越跑越委屈。
倏然眼前蒙了层泪雾,他干嘛这样凶。
傅海棠落在寒冷冬日里,视线带着荒凉跟随她。
回去的路上,再无所不能的他,也患得患失,也忍不住惆怅地想,几十年的朝夕相处,疼你入骨,你真的说忘就忘了么?
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刻在你心里,风吹不掉雨打不落。
如你所说,那人是陈放么?
你会不会一见陈放,就想起一切?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傅海棠抓紧方向盘猛踩油门,恨不得甩下自己疯狂的嫉妒心。
可随着车速欲快,他心里暴躁的情绪也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李赫打来电话,“庆祝你手术成功,今晚聚聚,来宋未雨场去的那家酒吧。”
—
天空冷寂,没有一颗星星。
酒吧里倒是热闹,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男人冷色调的大衣上,反射出他更为冷淡的表情。
按理,他不喜欢酒吧。
因为每次看见酒吧,总会想起某些不好的事。
但今晚,他突然就想来看看宋未雨经常买醉的酒吧长什么样。
想坐坐她的包间,尝尝她喜欢的鸡尾酒,听听她常点的歌。
她的包间在二楼,舞台正对面,三面封闭,一面朝着舞台是开放的,能保证私密性,同时又能看到台上热辣的男模跳舞。
有些人的矜贵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使在酒吧昏暗的环境中,他姿态懒散也难掩气度。
傅海棠倚在沙发,透过栏杆往下看,顺手点起一支烟。
一个人寂寥地抽着,楼下小姑娘们眼神不住往他身上瞟,唤来服务生问这男人是谁。
服务生摇摇头:“第一次来,没见过。不过那包厢是咱们宋姐的,看这派头,估计是宋姐新养的男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