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被缓缓拉开,8点的阳光很柔和,洒在床上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宋未雨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韩观山噙着淡笑看她。
他表情很温柔,丝毫没有刚见面时的狂妄狠厉,这个笑仿佛从过去而来,让她失神片刻。
“我为什么会失忆?”她问。
为什么,因为他想重新得到那个跟着他长大的姑娘。
“栖栖,失忆不好么。你知道你身上的伤都是哪来的?这几十年你受到的所有的伤,都来自同一个男人,如果你当初没遇到他,这辈子不会这么煎熬。”
她或许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或许会追逐自己想要的人生,或许会跟他在一起过平凡却顺心的日子。
总之不会这么为难,不需要总借着酗酒来逃避现实。
宋未雨摇摇头:“你说的男人,是姓傅么?”
韩观山眼眸暗了下去,“你怎么知道,他又来找你了?”
“现在新闻上全是关于他的事,我想不知道都难。”
韩观山笑笑,当初宋未雨知道他贩毒,立马找他求他去自首,说如果不去自首,就跟他断绝关系,此生就当陌生人。
当然,后来她也的确做到了跟他当陌生人。
多少次他在街口远远望着她,想上前又胆怯。多少次她明明看见了他,目光却毫无波澜地从他身上滑过,比陌生人还冷漠。
那傅海棠呢,同样的戏码落到这个男人身上,她会怎么做?
她也会对傅海棠失望,会对傅海棠口不择言地说:毒贩都该下地狱么?
韩观山盯着她弯弯的细眉,轻声问:“那你应该知道他贩卖违禁品了,而且据我所知,他和他儿子贩运违禁品的量很大。这么恶劣的行为,栖栖你难道不会觉得他恶心么?”
宋未雨眼中毫无波澜,坐在床上倚着抱枕,回望他。
然后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他绝对不会贩毒。”
不是‘我不信他会做这种事’,也不是‘等警察通告’,而是切切实实告诉他结论。
甚至,她失忆后都没了解过傅海棠。
韩观山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他微微蹙眉看着宋未雨褐色透亮的眸子,试图看清她灵魂上是不是真刻着‘傅海棠’三个字。
18岁初见,她和傅海棠如命运注定,相互一见钟情。
虽然那时她不敢靠近,傅海棠也高高在上不屑低头,但每次两人偶遇在一起斗嘴时,都是旁人插不进去的契合。
两次失忆,她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却仍然对他一眼就怦然心动。
哪怕,她是18岁的心性,而他已经中年。
所以她和傅海棠,就真的是刻在三生石上的命中注定么?
并不见得啊,陈放一无所有,不也膈应了傅海棠三十年…
韩观山站起身往房间外走,那今天就让她和所有人一起看看,傅海棠被违禁品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模样。
即使有警方替傅氏澄清,但只要这视频一播,再加上不良媒体一发酵,不就会变成官商勾结?
总之,傅氏的股票已经跌停多天了。
这样一场闹剧下来的后遗症,少则持续十年八载,多则几十年。
傅氏眼前死不了,但必定会受到重创。
至于炸弹,是他在离境前,送给傅海棠的临别赠礼,这些量,足够让这座历史悠久的京城地标性酒店,内部毁于一旦。
之后,就是趁乱带宋未雨离开,离开这座城市,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房间门被韩观山从外面反锁上了。
她为什么会失忆的答案终究没人给她。
宋未雨安静坐在床头,想了会儿。事实上,并非一切都需要答案,一切从心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掀开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换了件简单大方的黑色裙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弯唇浅笑对18岁的自己说:“答案不重要,我们去找傅海棠吧,今天他会很辛苦呢,去陪着他…”
穿好鞋,她拿起提前藏好的锤子,对着门把手就开始砸。
砸了两下,脑中被震得一恍惚,好像……之前她也砸过什么门是不是?
正想再用力砸下去,门口出现急速的小跑声。
她贴着门听,就听见有人给她开门。
“傅夫人,韩观山已经出了这栋大楼,您赶紧跟我们走!”
门口的小伙子出示了警察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