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特助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小摞黑色绳子。
宋未雨扯着傅海棠走到沙发坐下,牢牢攥着他手腕不肯松,“于特助,拿把剪刀来。”
“好的夫人!”
傅海棠皱眉看着她,却懒得开口阻止,任由她把那结实的黑色绳子缠上他的手腕,量了个大概长度后。
宋未雨从口袋里掏出舍利。
这舍利是老住持那串佛珠上的,极其珍贵,傅海棠立刻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把这颗舍利戴在他手上?
陈放也有这个么?
还是只有他有?
这颗珍贵的舍利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她手上也戴了一颗?
他和她,一人一颗?
傅海棠近乎不会呼吸,死死盯着她,试图找到答案,却根本看不透她的目的。
这东西有多珍贵,傅海棠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自小跟着父亲去明山寺,亲眼看着这串佛珠从上一代老住持传到这一代老住持手里…
宋未雨是唯一一个得到这佛珠的人,竟然还分了他一颗。
她是不是想和好?
还是想环住他,留住他?
总不会给他戴完这个以后,告诉他,她不走了,她还是决定留在京城?
那自己也不会轻易原谅她!她上次可是把他扔在民政局…除非,她后半生不见陈放,让陈放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
黑绳穿过舍利中间的空洞,又牢牢环上他的手腕,这手腕原本带着她买的手表,现在又换成了她的舍利。
一辈子,他都被圈在她手心里。
还心甘情愿地不做挣扎。
宋未雨给黑绳系了个死结,又使劲扯了扯,牢固得很,这才满意地取来剪刀,把接口处多余的绳子小心剪短。
抬头就迎上了傅海棠极灼热的目光。
两人对视很久……
久到傅海棠好想好想吻她。
久到于特助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海棠认为自己从她清凌凌的眼神中看到了浓到溢出的爱。
这眼神,是两人最爱的那几年,她才会表现出来的。
他嗓子哑了,使劲咽了咽喉结,才挤出话:“这又是,什么意思。”
宋未雨看向他手腕上的舍利,她知道一个理由,能让傅海棠一直戴着它不摘。
只是,这个理由对于现在两人裂到无法修补的关系来说,略显残忍。
傅海棠打心眼不信宗教,除非,是为了她。
“这是老住持的舍利,能保人平安,能续命。”
傅海棠以为这是给他求来的平安福,觉得有些可笑,看了眼这枚奇怪的石头,“你知道,我根本不信这些。”
他又无奈地看她一眼,笑笑:“戴着多麻烦啊,还硌得慌。要不我把它取下来,找个佛龛给你供着得了……”
宋未雨摇摇头,站起身往茶几旁退了两步,跟随时要逃跑一样。
“你必须戴,这是老住持给我保命的东西,他说我余生还有很多罪要受,这个舍利可以帮我把我要受的苦,转移到戴它的人身上去。”
傅海棠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打碎,缓缓看向她,原来,这才是她临行前来找他的目的。
“为什么,不把这个给陈放?”
他承受着希望从天摔到地狱的疼,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她。
宋未雨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实则艰难出口:“你明猜到原因了啊,因为……我不舍得他受苦。”
傅海棠冷笑几声,一脚踹倒了茶几,“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舍不得陈放受苦,就舍得他受苦。
她抛弃他,还要给他余生都套上枷锁。
傅海棠红着眼握上剪刀,将利刃穿过黑绳,即将剪下去的时候,宋未雨再次开口:“你剪吧,一旦摘了,哪怕只有一秒钟……那些罪会加倍反噬到我身上。”
他动作顿住。
恶狠狠扔了剪刀。
“呵……”
“宋未雨,你对我,怎么能这么狠。”
我欣然愿意替你承受余生的苦和罪,可我介意,你是因为心疼别的男人而选择我。
傅海棠嗓尖涌上血腥味。
眼睛红到像枚遥不可及,又即将坠落而亡的流星。
他看过来时失望的眼神,也如流星划破天幕,刺穿宋未雨的胸口。
她忍住眼中滚烫热意,转过身去拿包,背对着他往外走,“哦对了,傅董知道的,戴着佛珠可不能再跟那些女人卿卿我我。所以下半辈子,请傅董洁身自好。”
她快速推开门,逃了。
厚重的木质门隔绝了于特助惊慌的喊声:“傅董!傅董……怎么又吐血了?秘书室,赶紧派车送傅董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