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与都察院都御史两家联姻,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乍一看像是萧家高攀了范家,但实际上,萧家嫡长子萧陆这两年接管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权势之大甚至要同内厂分庭抗礼,自是小觑不得。
反观范容,同萧陆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混账玩意儿,仗着父亲的权势成日为非作歹,将刑部大牢当成了囊中之物,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同姚法生等人强抢人妇,还胡编罪名将人家夫君丢进刑部牢狱,当晚便给生生折磨致死。
此番祁桑之事,也幸亏范卯瞧着婚期将近,生怕儿子闹出动静来惹萧家不满,这才硬是按着范容没同姚法生他们一起去闹,若真去了,搞不好就是沈吉一样的下场。
沈吉如今还被关在厂狱内生死未知,急得孝阳王那老狐狸嘴上都长了两个泡,这些日子四处奔走,银子大把大把地撒出去,就指望儿子还有口气的时候给捞出来。
范家躲过这一劫,也算是这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带来的福气。
成亲当日,自是红丝绸红灯笼挂满整个尚书府,大红喜字喜气洋洋,整个京城的达官贵族几乎都到场了,鞭炮锣鼓声齐飞,处处可闻恭贺与赞叹天作之合之声。
谢龛亲自到场,范卯夫妇同范容自是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待。
互相恭维了几句,周遭便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范卯一抬头,才看到被谢龛挺拔身躯完全遮挡的人儿露了个小脑袋出来。
祁桑笑得甜甜的:“听闻尚书大人家有喜事,祁桑身为卿卿好友,自是要来恭贺一番,沾沾喜气的。”
说着,将手中一份打着红色蝴蝶结的礼物送了上去。
范卯自是客套着收下了。
范卿卿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拧着秀眉饱含敌意地盯着她:“谁允你来的?你收到请帖了么?”
祁桑笑容不改:“是没收到,不过想着卿卿你忙着你兄长的喜事,想来是忘记给我送了,不过嘛,我们姐妹之间自是不必见外,要什么请帖嘛……”
范卿卿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谁跟你是姐妹!”
当初要不是她横插一脚,范老先生许就选她做学生了,因着这事,范卿卿在家又哭又闹,绝食了好几日。
后来也不肯再学琴了,转而去学了古筝,势必要在某一领域做到最好,如今整个京城自是挑不出一个古筝弹得比自己好的女子了。
可即便这样,每每见到祁桑,她还是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前些日子祁旻死讯传来,她便一直在心中盘算,奈何身为尚书府千金,有些事情实在不好做,怕一不小心坏了自己名声不好嫁人。
得知姚法生他们动了欺辱祁桑的心思,范卿卿本也撺掇着范容一道去的,可父亲念着范容成亲在即,怎么都不肯答应,命人把他关在家里不许出去,这事把范卿卿气得不行。
如今得知她竟然攀上了谢龛,旁人轻易动不得,更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卿卿!说什么呢!有没有点规矩了!”
范卯低斥,这样的日子里,他自是不会允许女儿为一点小恩怨闹出事来,更何况祁桑如今站在了谢龛身后,便是连他都不得不陪着笑脸。
范卿卿气白了小脸,跺跺脚恨恨走开了。
范容却是不生气,穿了一身喜服都抵不住他一身骚气,不断拿满是淫念的视线偷瞄祁桑。
“行了!”
见他们一行人都进去了,范容还在不停回头瞧,范卯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儿子一脚:“我瞧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没瞧见刚刚谢龛睨你的那一眼?你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范容砸吧砸吧嘴,趁众人不注意,小声嘀咕:“怎么着?吃不着还不许人看几眼了?老子早晚给她睡了!”
范卯听的心肝都颤了颤,不敢再同他多说什么,只警告性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顿了顿,他又觉得哪里不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踹过的地方:“你长靴里别的什么东西?”
感觉硬硬的,细长,像把匕首。
范容得意洋洋:“这可是卿卿送我的宝贝,先帝赐给祁旻的那把匕首爹您还记得不?如今啊,是我的了。”
范卯无语:“这成亲的日子,你靴子里别这么个玩意儿,也不怕晦气!”
“我不怕,您爱怕自个儿怕去吧。”
“……”
……
内阁府借口要事缠身,不便赶来,只遣人送了贺礼来便作罢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怕同谢龛遇上了,再给挑了刺儿,干脆隐身息事宁人。
那夜同姚法生一并去闹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默契地没敢抛头露面,毕竟如今沈吉还在厂狱里,生死不明,他们也不敢赌谢龛还会不会再从他们之中挑个人下刀子。
喜宴之上,祁桑只简单吃了两口,便要起身。
这尚书府人多眼杂,一个不留神,多个人少个人都不会有人察觉。
谢龛搁下酒杯,拿脚挡了她一挡:“去哪儿?”
祁桑眨眨眼:“如厕。”
谢龛扫一眼左手边的人:“你跟着走一趟。”
那人穿跟谢龛同色的墨色长衫,只是脸瞧着年轻许多,也俊俏的很,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