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到谢龛会察觉,但他今日寅时刚过就起来了,显然应该是有很多事情要忙才是,便是发现了,也该已经到了夜里了。
怎么会这么快。
她心中惶惑不安:“那我们怎么办?”
扶风没说话。
比起她担心的,他更在意追上来的人究竟是谁。
听这动静人应该不少,若是谢总督还好说,可若是不怀好意之人,他怕是无力靠一人之力护主子周全。
这么想着,便立刻道:“主子您先下马车寻个地方躲起来,若来人是友非敌,扶风再回来接您。”
他这么一提,祁桑才意识到追来的人还有不是谢龛的可能性。
她跟着扶风,对他而言反倒是个累赘。
闻言不再多言,立刻跳下马车,钻入了道路旁的树丛中,找了个低洼处藏匿了起来。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便从眼前疾驰而过。
那些人并未穿官服,只着常服,但一闪而过的面孔中不难寻到几张熟悉的,的确是厂卫的人。
谢龛那一米九的身形,便是在急速飞驰的马队中也是极为惹眼的。
他此番并没有亲自追过来,为首的人瞧着像是内厂的掌刑千户云笙。
祁桑松了口气,至少此番扶风是没有危险的,至于其他的……
待去了前面的镇子上,她再想办法跟他联络吧。
这么想着,她翻了个身从坑洼处爬起来,拍拍身上沾的几根枯草叶子,抬头看了眼面前并不算陡峭的山峦。
走的快一些的话,她应该能赶在日落之前翻过这座山。
说不定还能比扶风更早到达镇子。
这么想着,便不再多做停留,抓紧时间往山脚下奔去。
越是靠近山脚下,路越是难走,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稍不留神就会崴脚。
祁桑气喘吁吁地停下,仰头看了一眼。
她不会还没爬过这座山,就给摔死在这儿了吧?
“继续。”
身后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这声音在呼呼的山风中异常清晰地传入耳中,祁桑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肩膀带动脑袋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宽阔健硕的臂膀,熟悉的蟒纹金灿灿地映入眼帘,直叫她两眼发黑。
“本督亲自看着你爬。”
谢龛说着,俯身从地上挑了个还算趁手的枯树枝,慢慢将上面一截一截的小分叉掰掉:“日落之前爬不过这座山,本督亲自断了你的腿。”
他平静地说着,声音一汪死水似的不见半点波澜。
祁桑被他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吓到六神无主,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她不敢去看他,谢龛同样也没去看她一眼。
他专心致志地修理着手中的枯树枝,一点点撕掉上面任何瞧着不顺眼的分叉。
祁桑忽然感觉自己的下场同这根枯树枝不会有什么区别。
“我……”
她艰难吞咽了口口水,干巴巴道:“我觉得在京城待得有些闷,出来散散步……”
“哦……”
谢龛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听完了她的这句解释,终于茅塞顿开一般地重复了一遍:“出来散散步啊……”
祁桑勉强扯出一点笑来:“对,对对……”
“那继续散啊。”
谢龛也笑,拎着树枝慢悠悠地逼近:“本督亲自陪长公主散散步,日落之前散不过这座山,本督还要打断长公主的这条腿。”
他说着,手中的树枝不轻不重地点在了她右腿腿窝处。
祁桑抖了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再抬头,谢龛刚刚脸上的那点笑意仿佛幻觉一般地消失了,漆黑阴冷的眼睛盯着她:“走不走?”
祁桑咬唇,没敢吭声,默默转过身子。
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在被驱赶,像牛羊一般地被驱赶着往前走。
她磨磨蹭蹭,双手手指无措地拉扯着衣衫裙摆,屏息听着身后的动静。
可身后除了男人踩过枯草发出的一点细微声响外,就再无其他了。
她鼓足勇气转身:“谢……”
刚刚转了一半的身子被男人拿树枝抵住,阴森的声音随即响起:“继续走。”
不是喜欢逃么?
就叫她逃个够,今日不把她这双腿走废了,他谢龛两个字倒着写。
祁桑深吸一口气,索性心一横,直接在一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了下来:“走不动了,你要不打死我吧。”
她攥紧双手敲着要抽筋的小腿肚,仰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瞪着他。
谢龛被她这明显含了几分挑衅的目光给激怒了,拿树枝戳上她脑袋:“走不走?”
“不走。”
祁桑破罐子破摔:“我渴了,要喝水。”
谢龛怒极反笑:“祁桑,你是不是觉得本督舍不得打死你?喝水?怎么不渴死你呢?”
祁桑自动忽略他的前半句话,自顾自地问:“那你出门连水都不知道带一些的吗?我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了。”
饿了还能忍一忍,但渴这一点实在是越忍越渴,越忍越难受。
“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