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睡很久了。”胡瑶轻声,跟他对话还是习惯性的先说出口,再写一遍在他本子上。
他耳朵听不见其实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像以往很平常的一些小事,都会变得麻烦许多。
胡瑶倒不急躁,每次都很耐心把话给他写好,范岩诚他们说了什么话,也转述给他知道。
“睡过就不能再睡了?一会把你晒成碳,整张脸就牙是白的,回去。”他轻推她一把。
才刚到春天,天气就跟夏天一样热了。
“你之前还说我睡觉睡那么久会把脑子又睡傻!”胡瑶翻旧账。
“你那时候怀着蒋复恒一天睡二十个小时能一样么。”蒋汉把本子从她手里拿回来,让她自己看看上边没两天就写得密密麻麻的一连串字:“看你啰嗦的,多少个本子够你写。”
他这样说她,眼里却带了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胡瑶没有看见,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去,决定从现在起不跟他说话。
他嫌她啰嗦了!
蒋小朝带着牛回来时,蒋汉还在院子里砍柴,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手牵着绳,一手抓着属于他的小草帽扇风。
今天天气实在是热,出门前胡瑶给他戴了顶草帽。
“好热哦爸爸,我好想吃西瓜,可是它们还没有长大,是西瓜宝宝……我听话没有去玩水。”
“我带牛牛去找爷爷奶奶玩,我跟爷爷奶奶说爸爸耳朵受伤了听不见,奶奶说很快就好了,我做梦梦梦到的……”他一回来就围着蒋汉嘀咕,都没有第一时间把牛拴好。
蒋小朝的草帽没有好好戴,小脸蛋晒得彤红,胡瑶让他戴帽子出门,他到了外面就摘了给他宝贝的牛戴,自顾自念叨说不能把他的牛晒黑了。
他的牛本来就是半黑不黄的。
“爸爸,我的兔子也没吃,妈妈说等爸爸回家吃,养在鸡笼子里你知道嘛?它们喜欢吃萝卜,我兜兜里还有给妈妈摘的果果,你要吃嘛?给你一个呀。”
他一连串说好多话,小嘴巴没停过。
蒋汉听不见他说什么,看他叭叭没停的模样,自然拿过他孝顺给自己的野果,一口吃了,“奖励”他去搬柴。
“好~!”蒋小朝完全没有异议,很积极跑来跑去搬,爸爸爸爸地叫个没停。
就是蒋汉听不见他说什么,都不像往常一样被他唠叨烦了骂他两句。
但蒋汉不搭理他他也不管,照样叽叽喳喳的。
胡瑶透过窗户,眉眼柔和看他们父子俩,等看到他背对着蒋小朝时毫无反应的模样,她抿了抿唇。
说是不跟他说话,可故意不理他几句,见他难掩的几分焦急急躁时,她还是心软了,认真往他本子上写字,回应他的话。
蒋汉瞧着上边对比之前明显简略大半的话,有些不满,什么鬼“哦、好、不要”的,还写那么小个。
“只会这几个字了?等蒋复朝再大点上学了,你跟他一起去,扫扫盲。”他捏住她握笔温软的手说道。
‘是你说我啰嗦的!’
胡瑶抬眸瞪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蒋复朝说的。”蒋汉矢口否认,还心安理得嫁祸到蒋复朝身上去。
“你儿子很早说你了,就你不知道,等下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胡瑶木着脸睨他。
小苦力蒋小朝搬了半天柴火,都还不知道他爸爸在挑拨离间他跟胡瑶的母子关系。
等把最后一小捆柴搬好,他已经累得不行了,汗哒哒地跑去胡瑶跟前,软声让她帮自己擦汗。
“妈妈,我好热噢,我要露肚子了。”他跟胡瑶打报告,说话的时候两只小手就已经抓着衣摆。
胡瑶给他擦好汗,笑着点了点头。
他皮肤嫩,嫩白圆乎的小肚子上,蒋复恒咬他的那两个小牙印还明显得很。他跟蒋汉告状了他弟弟咬他的事,却没有跟她说。
胡瑶一看就清楚了,好笑地摸了摸他小肚子。
“妈妈,这边也给你摸摸。”蒋小朝以为她是想摸他肚子了,大方拍了拍,袒露更多。
“你这什么破毛病,还要人摸肚子,满意了?”蒋汉一把把他拎过,一只手盖住他的肥肚子,随意抓两把。
“我要给妈妈摸!”蒋小朝在他怀里挣扎。
蒋汉听不见,顺道把他汗湿的头发也抓了几把,自顾说话,嫌弃:“看你这头,天一热就弄成这个狗样子,跟你弟一样剃光头算了!”
“可是爸爸你不是说会丢脸,要我留点头发嘛?”见蒋汉是在帮他甩头发,他就窝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蒋汉给他抓头发擦拭的动作没停,也没回他的话,锋利凛然的眉眼轻垂,他显然是做过许多回了,手里动作娴熟。
蒋小朝仰了仰脑袋看他,抱住他脖子突然说:“爸爸,我把我的耳朵分一只给你好了,我们一人一只,这样你就可以听得见,也不用吃药药啦!”
胡瑶微愣,而后弯了眼睛,他总会不时的说出一些很暖人心扉的话。
可惜蒋汉听不到。
听不到不说,还很嫌弃浑身汗湿的蒋复朝粘他那么近,一巴掌把他拍远些。
蒋小朝瘪瘪嘴巴,觉得真的很有必要分一只耳朵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