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步伐带来迫切的询问:“珺璟在哪儿呢?”
“臣妾参见皇上。”
“念桐拜见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皇帝扶起皇后后,又象征性的对许恩抬手,宠溺略带责怪道:“皇儿怎么连父皇也不叫了?”
穗青:呵呵,果然是结发夫妻,一样的好记性。
“念桐不敢。”
皇帝眼中流露不忍,对着许恩欲言又止,一声长叹后,才轻声问道:“李将军可传消息回来?”
“并未。”
见许恩一脸坦然,许昌德确信她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故而作出担忧又悲切的表情,将一位心疼儿女的老父亲演绎得淋漓尽致。苦涩的嗓音沙哑暗沉:“珺璟啊,父皇跟你说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许昌德刻意显现出来的关心让许恩意识到李良樾应该出事了。
“才传回的战报,李将军本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结果遭到另一国敌军埋伏偷袭。李将军及其护卫队失联。与此同时,边境又遭敌国进犯。”说完,又是一声长叹,神情愈发悲痛。
穗青听完,一脸惊忧地看向许恩,深怕她伤心昏厥,心疼自家小姐连将军的面还未见过,就要守寡了吗?
可许恩却漠然地直视许昌德,所以呢?你打算要我做什么?
见许恩呆滞不语,以为她是受不住打击,已经不会做反应了。许昌德象征性的安抚着她:“皇儿莫急,朕已经派人去救援了,勒令他们务必将李将军寻回。”
许恩这才抬头,“念桐谢过皇上。”
“不过,”许昌德话锋一转,严肃起来,“敌军再犯,护国军不可一日无将,朕决定让护国公次子李良铖带兵前往,小李将军也曾随护国公征战南北,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派他去,最合适不过。”
“此等国事,皇上与朝臣商量即可,不必告知念桐。”
许恩的反应太过凉薄,许昌德大有深意地看向许恩,故作深思熟虑后,为难道:“为父的意思是想要皇儿同去。”
这“为父”二字还真是刺耳,“敢问皇上何意?”
大约察觉到了许恩的冷漠,许昌德也不再转弯抹角,将想法说出:“你作为将军夫人前往前线,又是娇贵的公主,自然能激励人心。若李良樾还活着,你此去,既能巩固护国公府对你的信任,又能加深你们夫妻感情。若是他无法安然回来,你作为朕最宠爱的公主,不顾自身安危,代表朕亲身前往边关,是皇家收拢人心最佳机会。”
话一出口,别说穗青了,皇后都震惊了。
人心?军心还是民心?
许恩蓦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语调中是抑制不住的颤抖:“父皇既知儿臣曾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娇生惯养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却要儿臣随军千里奔赴战场?”
许昌德又摆出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痛心疾首道:“为父当然知道,为父也心疼皇儿,只是眼下护国公权势威望已然赶超为父,希望皇儿能以我许氏江山为先啊。”
“父皇可知五年前,儿臣一场重症久病不得治落得个体虚体弱?畏寒畏劳,时常头晕心悸。如今您却要让儿臣长途跋涉奔赴气候恶寒的边关?您就不怕儿臣亡于路途艰辛?或是边关极苦环境?又或是战场上的刀剑无眼吗?”
许昌德听不出这一声声“父皇”饱含的控诉与失望,更听不出这一声声质问是许念桐最后的奢望。
当然,这些许昌德不会知道,自许念桐十二岁被禁足锦华宫,他就从未过问过这个本就不是亲生的女儿,任由她遭受欺辱谩骂,生病不能及时就医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娇养了十二年的许念桐在身心双重损伤下一年不到就落得一身病。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何去何从四处偷来的物资以及许敬桓偶尔的接济。
见许恩哭诉,许昌德不由得心烦,但只能忍着不发火。继续语重心长地说:“皇儿所受的苦,为父心疼不已,还望皇儿能以大局为重。”
又是大局为重,呵,从古至今这四个字不知毁了多少人的梦。
见许恩不予理会,皇后也在一旁帮腔:“珺璟啊,若非不得已,你父皇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受苦,你要体谅为人父母心啊。”说着,还艰难地挤出几点泪水。
穗青被这一唱一和的双簧恶心到了,自己身份卑微又不能反驳,心中是真替许念桐委屈不值。
良久,许恩重重一拜,算是了断许念桐心中仅存的父爱,此行权当对前十二年疼爱的报答。
这份卑微的孝心,自此落幕。
“念桐一切听从皇上安排。”许恩再叩首,不等许昌德发话,起身离去。
皇宫清幽,高深院落圈出头顶的一方天,雾蓝阴冷。
许念桐,可甘心?
“皇姐!”才出来,许恩就听见有人唤她。
“皇姐,近来可好?”是许敬桓。
“请四皇子安。”许恩淡淡回礼。
许恩的淡漠疏离让许敬桓不解,“皇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许敬桓比许念桐小几个月,虽是皇后所生,奈何性子软糯,一直不被重视,也就许念桐愿意和他玩。他十分羡慕许念桐有父皇毫不保留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