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心口,“空不空的不重要了,麻木倒是真的,也罢。”
泉水轻摇银铃的柔声细语回荡在她脑海,那么美好的他,她也曾经拥有。
想罢一跃而下,长枪穿心而过。她岿然不动,看着从自己心口迸射的血,雾散开来,扑灭了一波又一波火蝶。
“咔!”碎裂声响彻天际。
“比预计中要疼。”五官疼到扭曲,她勉强回头,遥望飞进冥川界的他和少女,脑袋一沉,重重地栽倒。
这算是完成使命了吧?我可以回去了吧?
她看见,光穿过他几近透明的身躯,在冰岩上打出斑驳的痕迹,似他扭曲的脉络,在一呼一吸间,膨胀、收缩。
他喘得那么费力,似乎每一口气都在耗损他的生命。
唇角勾起的弧度又那么动人,如痴如醉,引你自甘堕落。
眼睛无力闭合,她在他望向她的一瞬将他的温情锁在眼底,安心入眠。
又是一场无梦觉,睡得解乏还去痛。
睁开眼,只是片刻,她淡漠空洞的眸子变得轻浮。
“泉水都烧干了,还非得送我回这里。”她坐起,环顾一圈,无奈自嘲:“倒是不用担心呛水了。”
许恩侧了下身子,揉着屁股嘟囔:“一池底的石头渣,硌屁股。亏我还睡得这么香。”
俏皮的语气令池边等待她的老者露出几分疑惑,“你?”
“我怎么?”许恩闻声站起,戏谑道:“我为什么没有失忆?为什么还能情绪多元化?”
老者不语,继续打量着她。
“仙尊,您不捞我一把吗?”
老者长袖一挥,将许恩卷了上来。
“人吧,受了刺激是容易失忆,再次刺激,还能恢复记忆,兴许会想起更多。”许恩一边拍打身上沾的土渣一遍自觉地解释道:“剜心的时候是疼懵了,大约是把部分记忆也刨了出去。可转头就被丢水里,呛得那叫一个猛,魂都快呕出来了,更别说那点被刻意藏起来的记忆了。”
“如此说来,入凡尘轮回前的记忆,你也想起来了?”
许恩冷笑:“哼,想必能让一个破天之灵忘却前尘甘于平凡,唯有将其丢进轮回这一个法子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伪装?”
“不算是装,就是对这些事情懒得做反应。”许恩无所谓地耸肩,“你们乐意让我以旁观者的角度走一遭,那我就顺了你们的意思。暗示我出力,我就出力。故事总得进行下去吧。况且,您觉得我反抗有效吗?”
老者怅然,“没想到我也被你骗了。”
“您虽然活得久,可所历所往循规蹈矩。我再怎么说也走了几世了,看似优渥的出身,浮华下一潭死水。泥淖里肮脏恶浊,有几人能出淤泥而不染?所以,是你们给我书写了这样的命途,还指望我学乖?”
瞧着许恩一身玩世不恭,老者情绪微动。
“对了,既然要抹去我的记忆,为何每一世还要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是为了让我所受痛苦翻倍吗?仙尊们是有多闲?思虑得如此周到?”
记忆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哀莫大于心死的根源,甚至隐含欺骗。
老者叹而不语,把她逼近轮回封印了恩许的记忆已是极致。逆空之灵,修得踏天之境,岂是他们能够操控的。
许恩看在眼里,转身摆手,“走啦,不耽误您修行了。”
“去哪儿?”
许恩头一别,随口说道:“冥川。”
身后,老者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做那样的抉择吗?”
许恩脚步一定,垂眸看向心脏位置。一瞬恍惚,轻笑:“无所谓。”
不想,因为一想,必定会万劫不复。
那一日,浸染了天地的不止是火光。
她依旧记得他断然后撤时眼底难明的悲愤;记得隔火相望时,空气都在狰狞,而他目光闪烁;记得她一缕残魂进冥川时,彻骨的悲凉。
记得眼之所见,皆零落凋亡。
她更清楚的看见,他后退的脚步没有挣扎,他烈焰外愤恨后突然的缱绻,和那再也没有温度的长枪将她遗弃冥川。
爱入骨,恨入土。所以,她不能问,她要继续这轮回路。
呼吸痛在血流尽时,情感断章,哪里受伤就把哪里剁碎了埋起来,且看这重组人生,几时走完。
潮水般的记忆随着她踏下的每一步重现脑海,“你可知,你强行将一缕残魂送至冥川界,会面对什么?”
呵呵,知道又如何?穿历极寒,赏赤日悬天,那惊艳生死的冥川界。地棘天荆、波峰浪谷,转身就是天昏地暗。穿越其中,飞沙侵面,走石袭身,呼吸都是奢侈。
许恩晃了晃头,将扰人心乱的思绪甩出大脑。
踏入冥川界,熟悉的陌生感难解难分。
她忽略掉那突袭大脑的难缠,顺着记忆寻到少女瑟瑟将息的残魂。
“值得吗?那么差的理解力,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愚笨?”
“后悔吗?为了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横冲直撞。”
少女好像能听到,虚薄的灵颤抖得更厉害。
有一丝动容,许恩心疼了。真是的,她下